你和爸爸妈妈通过电视转播见证了他夺冠的时刻。
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霜岳县在棒球方面向来弱势,几乎每次参加甲子园都是一轮游走个过场,让这一次的冠军越发显得珍贵,各种广播、新闻、报纸都在报道这一则消息,乡间一真短暂成为了霜岳县真正意义上的大明星,他的名字频繁出现在你耳朵里。
但甲子园什么的,离你还是太遥远了,你只大概知道曾经见过的人做了很厉害的事,是有点奇妙的感受,却没空产生更多的想法——你正为了棒球而烦恼着。
在加入棒球部的时候,你完全没有想到还会参加比赛。
……甚至还是县级的比赛,会有观众来看,你又是很受关注的投手位置。
……你有点想要退出棒球部了。
其实你才学棒球不久,按理来说怎么都轮不到上场比赛,可霜岳县的棒球水平是全方位的差(除了霜见野这个例外),差到只要能把球投进好球区,就已经能算是个好投手了。
于是中途加入、连棒球规则都还在理解中、一场比赛都没完整打过的你,就这样成为了投手的第一人选。
被寄予厚望的你:逐渐褪色到黑白。
你的拒绝依旧没能说出口,默认般答应过后就陷入了前所未有的过度紧张之中。
虽然参加过躲避球大赛,但是这完全不一样。
一方面是一起哭过笑过的幼儿园同学,一方面是只知道名字的陌生队友;一方面是在熟悉的场地里,一方面是你从来没去过的地方;一方面是从头到尾都强调着开心最重要的氛围,一方面是期望你像乡间一真一样带领队伍取得冠军……
你无法清楚理解这两者间的差异,潜意识却隐约有所察觉,使你焦虑到无法在课堂上认真听讲,睡眠质量也受到影响,部活时间更是完全不在状态。
纵然如此,你的投球却依旧精准,所以除了作为捕手的高津巧,其他人都没觉得这是个大问题。
这种情况没能持续几天,因为某天部活结束的时候,高津巧向你道歉,原因是:“我自作主张地替你向老师拒绝了比赛上场的机会。”
他说:“这是出于捕手对投手应有的关心。你最近的状态很不对,通过观察,我认为源头应该在于比赛的压力,虽然想办法让你适应是更好的选择,但只是喜欢棒球的话没有勉强自己的必要。”
“如果我的擅自行动对你造成了困扰,”他顿了顿,说,“非常抱歉。”
你当然不会怪他,那瞬间你的心里只有巨石落下的放松与说不清的惭愧。
你只觉得他实在是、实在是……你找不出合适的形容词,只有用宽泛且绝不会出错的“好”来代替,你想要向他表达谢意,又想不到合用的措辞,最后说出口的,也只有苍白的:“谢谢。”
“这是我应该做的。”高津巧只这样说。
之后夏天里的青少棒比赛,你从参与者变成了旁观者。
站在球场之外,看着原本属于自己的投手丘站上其他人的时候,你才发现事情和想象中不一样。
……你好不甘心。
不用上场的轻松转瞬即逝,“应该由我投球”的不甘压倒性地占据了整颗心脏,甚至胜过了对于陌生场地、陌生对手、陌生观众,和站上投手丘就要面临的,万众瞩目目光的紧张恐惧。
也胜过了你对失败的厌恶。
……就算一定会失败,就算投出的每一球都会被击飞,你也想要站上投手丘。
你第一次如此清晰的明白自己想要什么。
……也为自己的反复变卦羞愧到脸红,最后也只是一直在场边旁观着,没有主动要求上场的勇气。
只在赛程结束之后,你向高津巧表达了自己的想法。
说完就觉得后悔,脸悄悄烧了起来,完全是出于的一时冲动,只能低着头掩饰,难得庆幸于作为学弟的高津巧比你长得高。
“很好的决心。”高津巧夸赞道,“我很高兴你愿意踏上赛场,那么,以后我们就是投捕搭档了。”
他深深地鞠了一躬,说:“请多指教。”
语气一如往常,却似乎有凿石刻碑的力度。
你完全没有想到会发展成这样,思考都停滞了,只知道下意识地跟着他鞠躬,并受宠若惊地说:“请、请多指教。”
……关系,好像变好了?
你不太确定地想。」
「高津巧是个非常优秀的捕手。
你一直都这样觉得,而现实则表明他比你想象的还要优秀。
暑期的比赛棒球部没能走到最后,但高津巧的表现却尤为出色,不仅止于捕手,他也是名优异的打者。
乡间一真刚刚在甲子园夺冠,霜岳县难得出现了一波棒球热潮,很多人觉得这个冠军是不可复制的奇迹,但也有很多人想要将其复现。
于是有着续写传奇野望的学校,纷纷开始向出色的棒球选手发出邀请,但大部分还是局限于高中和初中阶段,唯独高津巧,尚且还是小学在读,邀请函就雪花一样纷纷洒洒地寄来了学校,关于他要转学的流言也风一样飘散出去。
他们说的信誓旦旦、有理有据、如同真相,但你知道那些只是流言。
虽然彼此间的接触算不上多,你却非常确信高津巧不是这样的人。
直到高津巧亲口告诉你:“抱歉,之后我们可能要分开一段时间了,我有转学的打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