搬运行动非常迅速,让西原润很快躺在了宽阔明亮的地面。
新鲜的空气扑面而来,微风咸湿,可他没有任何苏醒的迹象。
“给我倒些水,拿来急救包。”
以撒熟练地问向身后不知所措的士兵们,仿佛自己不是和其他人一样初涉战场的新兵,而是随军多年、经验丰富的军医。
士兵们手忙脚乱地开始寻找车上的水壶和急救包。
判断颈动脉还在搏动,以撒撕开西原润的领口,让他的呼吸能更顺畅些。
不一会儿,军用水壶被递了过来。
轻轻地抬起西原润的头,以撒将水快速少量倒入他的口中,同时把食指伸进去按压西原润的舌头,避免舌后坠。
这时,急救包也找到了。以撒拿出一块干净的纱布,蘸湿水后简单擦拭了西原润口鼻周围的污渍。接着,他从急救包中取出一支小型氧气罐,看也没有看,直接将面罩扣压在西原润的脸上,将氧气流量开至最大。
随后,以撒开始检查西原润身上的伤口。他先用消毒药水清洗肩膀和手臂处的伤痕,每一次擦拭都极为快速,即便用力太重又弄破伤口也没有停下擦拭。
战场上的抢救追求的是在保证生命的前提下进行最快最有效率的处理。
很多情况下,主打一个与其花大量时间解决问题不如直接解决出问题的部位。
比如在正常的医疗环境中,多做几次手术或许可以保证四肢正常使用,但在军医那里,很大概率是直接给截肢。因为在战火纷飞的战场上,时间紧迫、医疗资源稀缺,根本没有条件进行复杂而漫长的治疗过程。甚至在战役期间,为了保障更多人的生存机会和整体战斗力,军医会放弃对重伤员的救治,将有限的精力和资源集中在那些还有较大希望恢复并重新投入战斗的伤员身上。
在一连串以撒粗暴快速的抢救下,西原润渐渐好转,眼皮轻颤。
然而,他的呼吸却越来越微弱。
显然除了呼吸道受到损伤的问题,颅脑和体内也存在着不同程度的损伤。这种简易的抢救手段根本无法阻止身体状况的持续恶化。
以撒撤走氧气面罩,用力拍打西原润的脸颊。
大概,要放弃对西原润的抢救了。
在这钟楼里,根本没有体检仪器,也无法进行手术。在西原润临死前,以撒急切地想要知道海港仓库到底发生了什么。
“西原润,醒醒。”他冰冷呼唤,毫不犹豫地拔出腿部绑着的军刀,避开大血管刺入对方手臂。
西原润的眉头微微皱了皱,似乎对这粗暴残忍的对待有所不满,但依然没有清醒的迹象。
以撒见状,加大了手上刀尖旋转的力度,另一只手紧紧捏住西原润下巴用力摇晃,手指在对方的皮肤上留下了青白的凹痕。
他的声音也更加严厉,甚至对于濒死的西原润来说显得非常刺耳。
“西原润……”
“西原润,给我醒过来!”
终于,西原润缓慢艰难地睁开了眼睛,眼神迷茫而虚弱,无法对焦。
以撒紧绷的神情略微放松了一些,迅速拿起肾上腺素注入西原润的身体。
“清醒点,别晕过去。”
那冰冷又熟悉的声音不断回荡在西原润昏沉的脑海里。
“这里发生了什么。”
西原润用力呼吸,呛咳了几声,他努力睁大双眼,但依然无法对焦。
“我看不见了。”
以撒答道:“大概颅脑内有出血的地方。”
西原润喉咙滚动,他不断干咽,觉得很渴,“反叛军从江河港口潜入进来,袭击了我们。”
“多少人?”
西原润费力地回答着,每说一个字都仿佛用尽了全身的力气。
“一支队伍,共八……八人。”
以撒眉头紧皱,继续追问:“他们有什么武器装备?”
西原润喘着粗气,艰难地说道:“有……有屏蔽仪,我们联系不到你们。”
如此一来,与最初看见的信号弹对上了。
果然是反叛军干扰了通讯装置。
以撒看着西原润的状态,心中明白强迫对方在如此虚弱的情况下清醒连续追问过于无情,但他也深知此刻必须保持冷静,获取更多有用的信息,才能掌控局势。
以撒又问道:“你知道屏蔽仪被放置在了哪里吗。”
西原润虚弱地摇了摇头,“不知道,我们……我们当时毫无防备,突然被袭击。”
“还有其他关键信息吗。”以撒紧紧盯着西原润,不放过他脸上任何一丝细微的表情。
西原润的声音越来越微弱,“我……我只记得这些了。”
说完这句话后,西原润躺在地上身体不停地颤抖,每一次呼吸都显得极为艰难,仿佛下一秒就会断绝。
他的脸色苍白如纸,已经不能视物的眼神涣散,却依然努力想要聚焦在以撒身上。
西原润想说话,嘴唇干裂,艰难地张合着。
他想让以撒靠近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