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临岐的呼吸乱了,剑锋往前送了半分:“是谁?”
“都没有人阻止的吗?!”
萧无咎的呼吸急促起来,像是某种本能在恐惧:
“我看不清。”他艰难地说。
“它没有脸,没有声音……像隐匿了身形一样,突然出现,又突然消失。”
“当时,好像一切都静止了——我是来找你的,发现这边有你的气息,赶过来时,她站在那东西面前。”
陆临岐的心脏猛地一沉——这描述,他想起来了上上个世界追杀他的东西。
“清道夫”。
“然后呢?”他寒声逼问。
萧无咎的脖颈已经有好几道口子,缓缓往外渗血——那是陆临歧手抖的证明。
“她没有反抗。”
陆临岐的瞳孔骤然紧缩。
“她在走之前,朝我扔了那个玩偶,甚至笑了”萧无咎的嗓音里透着一丝毛骨悚然的战栗,“然后,她对着我说——”
“‘帮我跟小七道歉,跟他说,我不是故意的’。”
“再然后,她就不见了。”
“就像被抹去了一样。”
陆临岐的剑“当啷”一声掉在地上。
在丢下剑之前,他有一瞬间想过,直接刺死脚下的人。
但是,不可以,,,
萧无咎在地上咳了口血,发现陆临歧缓缓捂住脸,整个人都像被压弯了脊梁,束好的高马尾顺着脖颈滑落。
“魔尊”感到杀意,打了个冷战。
“我受够了。”
陆临歧缓缓蹲下,拾起地上的剑,猛地扎进萧无咎脸旁的地板,碎石溅起,差点崩进他眼睛里。
萧无咎没有闭眼,心脏猛地跳了下,而是顺着剑身抬头——
和意料不同,这一次,陆临歧没有哭。
他双眼发红,但没有泪光,只是怒意越盛,越衬得他现在很脆弱。
明明是朵食人花,看起来却让人想呵护。
“萧无咎,只是你的马甲。”
陆临歧为了和他说话,单膝跪在地上,脑袋抵在剑柄,看起来累极。
“你的真正身份是系统,是陪着我经历了无数个世界的那个存在。”
萧无咎震惊不已。
但随着陆临歧说出这些话,他脑海里模模糊糊出现了一些画面——大多是陆临歧的样子,但不同的是,他打扮各异。
长发的、短发的,长袍曳地的、西装干练的。
无奈冷笑的、眉头紧皱的、温柔以待的。
“我好像想起来了、”
“我该怎么做?”
——
【“如果打乱了这个顺序,我们就会造成一些早熟的果实,它们既不丰满也不甜美,而且很快就会腐烂。”】
冰冷的触感从大理石地板蔓延到脚心。
幼小的陆临歧——那时他还没有名字,只有手臂上一个印着“607”的纸环,那些人叫他七号——赤脚站在空旷得令人心慌的无菌隔离室里。
四周是光滑的、反射着惨白灯光的墙壁,没有任何窗户,只有高处几个闪烁着红点的摄像头,像沉默的野兽的眼睛。空气里弥漫着刺鼻的消毒水的气味。
他刚经历完一轮“基础适应性测试”,瘦弱的身体还在微微颤抖,残留的疼痛和巨大的茫然让他像只受惊的幼兽,本能地蜷缩在房间冰冷的角落,紧紧抱着膝盖,将脸埋进去。
这里没有白天黑夜,只有无尽的、令人窒息的寂静和偶尔响起的、毫无感情的指令广播。
就在这时,隔离室厚重的合金门无声地滑开了。
一个身影走了进来,607号悄悄抬头。
那是一个身形颀长的男人,穿着和其他研究员一样的白色无菌服,但扣子没有系到最上面一颗,露出里面干净柔软的浅灰色衬衫领子。
他的脸上没有其他人同样的冷漠或审视,反而带着一种温和的、甚至有些显而易见的疲惫。
“唉”
来人的眼睛是浅褐色的,此刻正专注地看着角落里那个瑟瑟发抖的小小身影,眼神里没有好奇,只有一种几乎要溢出来的怜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