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是生在下眼睫,重量要挂不住了才落下,原本快的让人看不清坠落,偏偏泪痣的位置也在落泪的路线上,因为有了这个参照物,使得这次无声哭诉更加惊心动魄。
终于,似乎是心理防线被攻破,陆临歧委屈地控诉:
“为什么”
泛白的指尖揪住领带,昂贵的丝绸面料在指间扭曲。
秦温忍不住把人抱在怀里,下巴抵着陆临歧蓬松的发顶,手掌有些笨拙地抚摸对方因为哭泣起伏的背,鼻尖萦绕着他身上好闻的橙花香气。
“宝贝,我们已经够识相了,投资了你的俱乐部,能出的资源都出了。”
他甚至想说一句,就差把敌队买下来打假赛了——不过陆临歧有那个实力,不需要他们多插手什么。
谁知陆临歧好像突然被他激怒了一样,从他胸口里抬头,因为泪光反射,怒目而视的模样好像湿润的眼里燃起两簇冷焰:
“你们根本不懂得怎么对待爱人。”
秦温余光瞥见西装胸口被泪水打湿变成暗色,忍不住揉了揉对方脑袋,想象自己在安抚一只炸毛的猫:
“那你想要我们怎么做?”
话说出口,秦温就感觉到领口的衣服被攥紧,陆临歧的脸色绯红——也不知道是哭的还是被西装面料蹭的,都怪他皮肤太敏感,嘴唇红润,比平时更加艳丽。
“你们就不能学一下怎么追求人吗?”
“装出一副游刃有余的样子,用你们的阅历和见识让我上当。”
“出了钱就想省去打动我的过程,还要强迫我,凭什么?”
他说到这里,声音越来越低,最后把自己的脸埋到手臂里,嘟囔一句:
“我只会打游戏很好骗的。”
秦温把车开到上次那个“体检”的别墅时,陆临歧已经睡着了。
他的睫毛还是一簇簇的,随着呼吸轻颤,眼尾的艳色变成薄红,因为睡熟冒了些汗,柔软的青丝黏在后颈。
不管他平日的长相多有攻击性,睡着了以后怎么看都是副让人心旷神怡的美人图。
他用自己的外套盖在人身上当被子,把他从车上抱下来,尽量不让颠簸打扰年轻人的睡眠。
但陆临歧还是察觉到身下沉稳的依靠没有了,又往他身上贴紧了一些。
十八岁的年纪太缺觉了,打游戏训练无时无刻不在消耗他的精力,导致他现在随时安静下来都能睡着。
门口有一位年轻人插兜依靠着栅栏,看见陆临歧人公主抱到门口,想说什么但忍住了。
他打开大门,秦温侧身进去,一步步走向他们给他布置的“花房”里。
床上干净地铺着被褥,没有上次乱七八糟的东西,但中心放着一套熟悉的女装——陆临歧上次cos的那个。
他整个人陷入被窝后,像自觉回窝的小动物一样往里钻了钻,只漏出一点黑色的发丝,身边的人往下扯被子,他就继续往下钻,直到脚踝露出被窝被发烫的手抓住。
“别睡了,好不好?”
被惊扰的陆临歧烦躁地蹬腿,将自己裹成个密不透风的茧。整个人在床上裹成一团,远看像个仓鼠球。
谭嘉的食指勾起那个陆临歧上次戴过的腿环晃悠,撇撇嘴无不炫耀地低声表示:
“我说过了,睡觉的时候别打扰他。”
周英锐抱着摄像机,悄无声息地把镜头透过被子缝隙,拍着陆临歧带着不耐烦的睡颜。
染了一头黄毛的年轻人举起手里精美的袋子,拿出一套白色蕾丝睡裙。
款式看起来典雅圣洁,但仔细一看就会发现,这个面料太透明了,手一接触到就会清晰地透出形状。
“宝贝,换个衣服再睡。”
就在陆临歧即将沉入深眠之际,有人探入被窝握住他手臂。
黑色缎面映衬下,被带出的小臂如新藕般白皙,紧接着露出张写满不耐的精致面孔。
褐色泪痣连同美好的五官在白纱下若隐若现,等换好睡裙的青年再度回到床榻时,连裙摆下裸露的小腿都顾不得遮掩,紧紧抱住被子,活像只抱树干的树懒。
“算了,让他休息好再说。”
周英锐终于出声。但无人上前为他盖好被子——有人捧着相机无声地记录着,白纱下那具随呼吸起伏的年轻躯体。
第42章如果你抓到我什么叫妲己啊…………
睡裙的丝质触感轻柔地摩挲着皮肤,让陆临岐坠入童年的梦境。
恒温系统下,室内永远是舒适的二十六摄氏度,他赤脚踩在无菌草地上,草叶是短绒的品种,不会扎脚,触感像踩在一片温暖的绿色天鹅绒地毯上。
他的脚背因为常年不见光白的近乎病态,上面隐约可见淡紫色血管。
“他这会应该醒了,我们直接进行下一步取样。”
走廊上传来刻意压低的对话声,陆临岐在他们来之前找到视线死角,蜷缩在玻璃墙后假装浅眠,手臂随意地垂在身侧,完美地伪装自己,看起来就像玩累后小憩一样。
“简直漂亮的不像真人。”
确实如此,长期坐在轮椅上,他的双腿肌肉量不足,脚掌薄而窄,浓密的睫毛给眼睑打下扇形的阴影,配合着夜色一样漆黑的头发,五官过于精致又不食人间烟火的样子,给陌生人一种不真实的感觉。
脚步声靠近,陆临岐的胳膊因为感受到冷风起了一小阵鸡皮疙瘩,他为了方便只穿着不分男女的纯白睡袍,小腿和胳膊上星星点点地坠着淤痕,那些不和谐的颜色和如珍珠般莹润的皮肤相对比,显得更加触目惊心——像纯白画布上突兀的污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