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尘僵了片刻,终于认命地叹了口气,小心翼翼地将人打横抱起。
陆临歧比他想象中的轻,他皮肤白的发光,抱在怀里像一捧雪,让人担心体温太高把人捂化了。尤其脸颊还泛着醉后的红晕,长睫低垂,看起来竟有几分脆弱。
叶尘垂眸看他,心跳仍未平复。
——这算什么?
他本该防备的。旁人都说陆家主心思深沉,手段狠辣,白日里让他入赘,夜里就醉醺醺地倒在他怀里,毫无防备地说他“好看”?
太荒谬了。
可怀里的躯体温暖又馨香,让他一时竟舍不得松手。
沉默半晌,叶尘终于迈步走向自己的床榻,将人轻轻放下。
陆临歧在枕上蹭了蹭,无意识地蜷缩起来,实在不像传闻中“凶神恶煞”的形象。
叶尘站在床边看了片刻,认命地转身去拧了条湿帕子,回来时却见陆临歧的衣襟在动作间敞开,露出大片白皙的胸膛,在烛光下泛着如玉的光泽。
直到盯到对方轻轻动了动,叶尘才回过神来,怪不得都说灯下看美人。
他端起凉透的茶一饮而尽。
叶尘闭了闭眼,强自镇定地俯身,用湿帕子擦了擦陆临歧滚烫的额头和脖颈。
“陆临歧……”他试探性地轻声问,“你到底想做什么?”
对方呼吸绵长,叶尘预料到自己得不到回答。
就在他要扭头打地铺时,睡梦中的人忽然轻轻哼了一声,忽然伸手抓住他的手腕。
叶尘一怔,还未反应过来,便被一股力道拽得踉跄——陆临歧竟将他拉到了床上!
“等——!”
他慌忙撑住身体,却已晚了。陆临歧的手臂环上他的腰,脸颊贴在他胸口,满足地蹭了蹭,含糊道:“……别走。”
烛火摇曳,昏黄的光晕笼罩着床榻。
叶尘浑身僵硬,心跳如擂。
整整一夜,陆临歧的呼吸都轻拂在他颈间,温热而绵长,像一根羽毛反复撩拨着他绷紧的神经,在他即将入睡时刺激醒。
对方的脑袋枕在他胳膊上,沉甸甸的,带着淡淡的酒香和那股若有若无的冷梅气息——叶尘知道,自己但凡动一下,陆临歧就会醒过来。
所以他不敢动。
也不能动。
馨香和酒气交织,陆临歧仿佛成了一尊人形香薰,醉酒后的体温比平日更高,连呼出的气息都带着微醺的甜意。
他的脸颊压在叶尘精壮的胳膊上,软肉被挤出一抹细微的弧度,透出一种与年纪不符的……娇憨。
叶尘被自己的联想吓了一跳。
——娇憨?
这个词和陆临歧哪有半分相配?
传闻中,这位陆家家主年仅双十,却已执掌权柄三载。世人皆道他容貌昳丽,更胜九天仙娥,却鲜少有人得见真容。也有人说他手段凌厉,心思深沉如渊,谈笑间可定一族兴衰,翻手间能覆一城存亡。
可此刻,他就这样躺在自己怀里,呼吸平稳,海棠染颊,唇色因酒意而微微红肿。
——他们还是那种关系。
叶尘喉结滚动,视线不受控制地落在陆临歧微敞的衣襟上。
那处盛着一小片阴影,随着呼吸轻轻起伏,和酒气不同的馨香就是从那里飘出来的,像是无声的邀请。
……他推门而入时在想什么?
传说中的陆家家主,现在是毫无防备地睡在他怀里的人。
烛火“噼啪”轻响,叶尘的视线逐渐模糊。
黑暗如潮水般涌来,又退去,眼前的景象忽然变了——
……是梦?
他站在一座陌生的庭院里,四周白雾弥漫,唯有中央一株桃树开得正盛,粉色的花瓣簌簌落下,铺了满地。
树下站着一个人。
素白衣袍,墨发如瀑,背对着他,正伸手去接飘落的花瓣。
“陆……临歧?”
那人闻声回头——
凤眸含笑,唇若点朱,像是被人用指尖狠狠揉过。
“你来了。”陆临歧轻笑,声音低柔,与平日的清冷声调截然不同。
叶尘怔在原地,脚像生了根,动弹不得。
陆临歧却缓步走近,衣袂翻飞间,带起一阵扑鼻的桃花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