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怀疑地眯起眼看了谢厌一眼,总疑心他又在搞什么新的银邪的把戏。
银线耳坠在灯光下晃出细碎耀眼光,陆临歧脚踝上的金铃铛随着动作轻响,谢厌低笑,抽掉他后脑的铅笔:
“疼吗?”
陆临岐摇头,发间的铅笔被男人抽落,黑发如瀑散在谢厌膝头。他索性仰躺在对方腿上,含着冰块含糊道:
“你烤的肉太烫了。”
嘴唇的冰水被人用指腹擦过,陆临歧的嘴唇微微肿起,舌尖艳红,水光淋漓——那一块冰已经完全化作了水。
“——感觉你要流口水了。”
他笑着按上谢厌的眉心,可纤细的手指又怎么抵得过男人的大力,铃铛响声的频率跟身后男人的呼吸一样,陆临歧的侧脸接触到柔软的被褥,往前爬了一步转身,踩上男人胸口:
“笨蛋,一勾你就上钩,你是猪啊?”
“是,我是。”
谢厌还模仿猪哼哼似的叫声,换来陆临歧的一句笑骂:“滚啊。”
“你喜欢什么样的,我都可以为你改变。”
“我不需要你改变什么。”
陆临歧和他侧脸相对,泪痣正对着他的视线——
“你保持现状就可以了。”
“祝谢总”
谢厌不安地伸手,却发现从陆临歧的身体上穿过——他惊恐地发现,自己根本挽留不住对方。
“等等——”
陆临岐仰着脸微笑,睫毛在灯光下像停歇的蝶翼,投下的阴影却遮不住眼底突然浮现的清明。
“实话告诉你,我知道你是‘夜曲’,我是故意输掉的赌局。”
“你知道你怎么输的吗?”
长发男人起身,掩盖不住眼底的兴奋,这幅神采飞扬的模样是囚禁在家当金丝雀的时候,谢厌看不到的,所以他痴痴地仰望着陆临歧,生不出一点斗争的心思。
“因为这个世界就是个游戏啊,你得到了□□,永远永远都会困在这里。”
沉睡的系统因为关键词被激活,机械音在卧室里响起:
“——恭喜玩家‘陆临歧’通关游戏《降临之日》,难度,地狱,单人s结局。”
“你以为的软禁、催。眠、女装包括现在的烤肉,”陆临歧的指尖划过餐桌,愉快地动了动葱白指尖,在木质桌面敲奏出规律的节拍,“不过是我在配合你走完剧情线而已。”
“不得不说,成为这个世界的‘主宰’,让我不得不配合你演戏,真是便宜你了。”
陆临歧伸手仿佛要抚摸他的脸似的,谢厌不受控制地偏过脸去蹭男人近乎透明的掌心——陆临歧正在消失,却因为逐渐透明的姿态,美得像精灵一样,可他吐出的话语又是那么的可怕,几乎把谢厌的心绞成碎片:
“代价是你会一直困在这里,困在没有我的世界,抱着过去掺杂着毒药的甜蜜回忆,直到把自己逼成疯子。”
“gameover。”
陆临歧从清醒的那一刻就在思考——让自己“失忆”的好处究竟是什么?
忘记世界观,忘记初始设定,把自己也变成棋盘上的一枚盲棋。
灵异世界?他有那么好心?
这不过是一场精心设计的猎杀舞台。他亲手抹去自己的记忆,就是为了让那些狡猾的对手放松警惕。毕竟,谁会防备一个连自己是谁都不记得的“猎物”呢?
或许是感应到他心底的“舞台”二字,系统发出一声短促的惊呼:
“等一下,这个不是我负责的糟了!”
“警告数据异常强制转滋滋新剧本《偶像生存法则》载入中”
陆临歧听见这电流声,心里生出一丝不安,下一个世界应该情况不怎么美妙。
没有眩晕,没有过渡。
——直接是刺眼的白光砸进视网膜。
陆临歧猛地闭眼再睁开,喉间仍残留着上一秒的血锈味,可呼吸间涌入的却是甜腻到令人作呕的香氛。他低头,看见自己摊开的掌心——
修长的手指骨节分明,指甲修剪得圆润干净,皮肤被粉底遮盖得近乎苍白,腕骨上扣着一只荧光粉的编号环,像某种滑稽的宠物标签:
【103号选手-陆临歧】
周围的环境是个化妆间,自己正坐在梳妆台前。
化妆镜的LED灯带惨白,像手术台上的无影灯,映出陌生的妆造:
银灰发丝抓出三分刘海,剩下的用黑发卡固定在耳后,衬得五官更加冷淡,眼尾碎钻在灯光下闪烁如冰渣,那颗泪痣成了整张脸上唯一的活气。耳返线蜿蜒如蛇缠在白皙颈侧,上衣是黑色朋克背心,因为肩膀流畅的肌肉线条显得别具张力。
镜中,他背后正在整理衣领的队友——没有影子。
不,更准确地说,那个人的影子有身体,有手臂,唯独颈项之上空空如也。
“系统。”陆临歧在脑内冷静呼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