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撒:“第九排。只是长得显小,大概与你同岁。”
"哦,我来自第五排。”士兵抬起胳膊撩起衣袖,显露出一身褐色肌肉,“一会儿多吃点,要不是你穿着士兵作战服,我都以为你是走错了队伍的指挥官……柔柔弱弱的。”
最后的形容词,让这番暗含贬义的话语引发了周围士兵们的欢笑。
大多数指挥官的体格确实比士兵们要瘦弱许多,一身厚重装备更显得指挥官们的纤细。
“精致的白羽鸡”——士兵内部给指挥官们起的共用绰号。
而阵阵玩笑声中,最初开玩笑的士兵却逐渐闭上嘴巴。
他望着身高像自己弟弟的士兵,移开了视线。
那双墨绿色眼睛,实在太冷静了,在一群哄笑的士兵中,有着不符合年龄段的散漫、随性。
约一个小时后,物资整理完毕。
战壕和雷区早在二营驻扎的时候构造完成,以撒等人只需要把物资清点一遍重新摆放在壕洞与营地库房中就可以。随后,士兵们便可以前往厨房享用早餐。
虽是炎热的夏日,但前线有密集的房屋为他们提供阴凉。
指挥官已经先一步用餐,士兵们在隔壁进食。
“这里本来就是个小镇,真方便,房屋多不用我们在修改了。”端着饭碗的士兵神采飞扬地坐在了以撒旁边,打量着屋内装饰,“我猜,这个地方原本是农场仓库,养母牛产奶的。”
“为什么?”有人好奇问道。
第三人接话:“因为他这头公牛有种回老巢的感觉。”
“哈哈哈哈。”士兵们哄堂大笑。
谈话的三人与以撒同队,但他们都来自Y村。
说来也有趣,三人互相介绍时才发觉他们来自同一个村庄,却又互相不认识。
“一会吃完饭,去后面玩玩?”有士兵挤眉弄眼。
“后面有什么好玩的。”
“笨!都说了这里本来是城镇,后面当然还有人居住,当然还有营业的娱乐场所。”
以撒没有胃口,把勺子放回餐盘:“平民都没有撤走吗?”
“原本军队让平民撤离,给了安置费。但连续两个月没有遭受反叛军的进攻,陆陆续续的又都回来了,劝说也不听。”
“还是不怕死。”有士兵吐槽。
“贪心呗,回来住省钱又能白得安置费。”士兵用勺子背面敲击铁碗,“如果真开战了还要额外保护他们,想想都心累。”
另一名士兵叹气,“毕竟是生活了一辈子的地方,谁想离开啊。”
聊天声戛然而止。
说再多,因为战争被迫迁移出自己的家乡,还没有回归期限,总归无法用金钱衡量。
沉寂了十几秒,怕气氛越来越凝重,嘲笑队友回老巢的士兵拍手道:“打住,跑题了。所以有没有人跟我一起去转转,或许还能喝上几杯?”
提议一出,噌噌噌数名士兵跟着附和,他们快速把餐盘中的食物吃完,准备离开营地。
以撒不想去城镇的其他地方,同队士兵便拜托他帮忙隐瞒。
“拜托了,一会指挥官问起来就说我去茅房。”
“我去搬运物资,清点手雷数量了!”
“告诉他我去绕着战壕检查铁丝网了!”
士兵们七嘴八舌的编造谎言,生怕以撒说漏嘴。
“我明白,你们去吧。”
以撒坐在厨房门口的树荫下,享受夏日微风。附近泥地早在第一批部队到来时就被全部清理了一遍,但在生机勃勃的夏季,翻新的泥土里依旧冒出青草野花。
狗尾巴草摇曳不止,单薄的花瓣飘荡引来翩翩起舞的菜粉蝶。
难得有如此平静安宁的前线,看着青年士兵们洋溢的活力,以撒并不想阻止他们。按照常理,两个月前得到的进攻情报到现在还未开始,或许反叛军更改了策略,选择了其他地方。
他只是一名士兵,不是指挥官。
有些事情,轮不到他劝阻。
此时此刻,以撒感觉很轻松,他什么都不用去想,紧绷绷的神经可以稍微松开一会儿,烦恼抛诸脑后。
以撒把步枪放在身侧,躺在树下闭目养神,等待营长的集合哨声。
准备偷溜到有平民居住地区的士兵们,此时也绕开了各级指挥官的视野,找到了出行路线。
他们发现,只要穿过一片玉米地就能到达最近的磨坊,磨坊上方还有个旋转的白色大风车。
灰绿色军装的士兵们一个接一个窜入玉米地,被近乎三米高的玉米秆吞噬。这时候迷彩服与深绿色的玉米秆混合在一起,像一块完整色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