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扑倒在厚重地毯上发出沉闷响声。开瓶器、烟盒也随之扫落一地。
如果是往日,门口卫兵早已询问。
但斥候们提前调离卫队,封锁了他的府邸。
……
轰——
轰炸机炸翻前方空地,泥土涌上十几米高空四溅散开,以撒狼狈的从战壕里爬起。
“炮弹……”
肉眼看清楚几米之外的烟雾后,又一发炮弹从头顶飞过。
嘭——
刺耳的声音穿透骨膜。
“以撒维尔,你在看什么!”
有人朝他大喊。
传来的呼唤在弥漫硝烟的战场上异常响亮,那人弯腰慌张地推搡以撒,重复喊道:“走啊!快走啊!”
以撒踉跄了一步。
有片刻,一切都那么熟悉又陌生。
湛蓝双瞳直勾勾地凝视前方化为废墟的战场,他咧开嘴巴,古怪地笑了。
“哈。”
想起来了。
战败……停战条约……军部与国会的争执,最后是战友们……不,还是用官方说法统称为斥候吧。
来自斥候们的毒杀。
以撒加深了笑意。
明明是在笑,眼神却越发平静。
他想起了一切,舌尖划过柔软的口腔,嘴中弥漫起红酒的酸涩,仿佛一切都停留在死亡前夕。
以撒环视四周。
所有的一切都是幻觉,临死前的走马灯罢了。
沙坑组成的战壕,锋利凌乱的铁丝网。他抬脚,漫不经心地踩踏着弹药箱,沉闷的金属碰撞声不断向上响起。
以撒从战壕内探出身体,半截胸膛暴露在危险的空气中。
赤裸的找死行为,探出战壕的胸膛与头颅,无疑是显眼的肉體活靶。
但这刻,以撒就站在高处,冷漠的环视战场,碎发在风中轻轻晃动。
没有士兵痛苦哀嚎、没有军官扯着嗓子发号命令,抛除漫天炮弹声外,一切都寂静的恐怖。
以撒平静地扫视,这里只剩下四处散落的肉块与挂在树枝上的残肢断臂——只剩下他自己。
“以撒,快蹲下!”
哦,还有一人。
以撒居高临下地歪头望去,黑色卷发遮挡了冷淡眉眼。
他注视着出现在临死前回忆里的青年。
是谁,斥候吗。
会是他们中的哪一位?
以撒想要进一步分辨。
兰诺特、格林……还是金维里欧斯。
可青年灰头土脸,浑身都是炮灰污渍,看不清五官。唯独双眼中是清晰可见的恐惧诧异。
“不是他们啊。”
以撒摇头,略微可惜。
虽看不清容貌,但他的斥候们在战场上从未胆怯,只有对胜利的渴望和……对他的仇恨。
面前这名怯懦小兵,不是六人中的任何一位。
以撒扭头看向远处,黑色卷发随风摆动。他依旧脚踩箱子,脱离战壕的保护。
青年士兵不明白,瞪大诧异的眼睛望着以撒,指挥官为什么要做出这种危险举动。
他又听见以撒平静说道:“你钢盔歪了。”
可笑,都什么时候了还在乎……
轰——
一枚炮弹在附近炸开,硝烟与泥土掀起的热浪朝二人席卷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