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令筎清了清嗓子:“大嫂,说着小瑜的事,怎么说到我身上来了?”
满明芷穿着软糯的毛线衫,披着柔软顺滑的披肩,脸上毫无攻击性,说出来的话却硬:“只要你点头,别管是他的婚事,还是合作商的事,我都让他照办。”
孔令筎笑不出来了。
敖永望勉强挤出个笑,想要打破尴尬的局面:“阿姨……”
“我们自家的事,外人就别插手了。”满明芷说。
敖永望闭上嘴,坐在一边不再吭声。
满明芷暼向孔温瑜:“你跟富锡那孩子要好,跟他说一声,五月二十那天,让云间酒店再留一层出来给我们用。”
孔令筎立刻说:“富锡一个私生子,能有什么话语权?还是等我回去问过再说。”
“国家法律都说私生子也有继承权,少不得也要分一部分。若是能干,全交到他手上也行得通,总比落在外人手上强。”满明芷顿了顿,垂着眼角看向她,“更何况是正经的独生子,你说对吗?”
孔令筎脸色有些苍白,抬头道:“我绝对没有要跟小瑜抢东西的意思,大嫂,他还年轻,在公司里根基不稳,我是想帮他。”
“我知道。”满明芷不笑的时候显得很肃穆,“我没有要你退出股东会的意思,你也不要误会了。”
客厅里更加寂静了,仿佛能听见外面偶尔呼啸过去的风声。
晚春的风没有这般汹涌,应当是天气反复,明天又要降温。
孔温瑜叹了声气,这在落地闻针的大厅里格外明显。
一时间所有人都看过来,孔温瑜在视线里起身,伸展了一下肩膀,动作又突兀地顿住了。
满明芷最先察觉不对劲:“怎么了?”
孔温瑜一手扶着沙发,一手按住心脏的位置,脸色有些苍白。
“怎么了?”满明芷抓着轮椅扶手又问了一遍,“孔温瑜?”
孔温瑜撑不住般蜷缩起身体,朱姨最先过去扶他,还没碰到人,就被从楼上赶下来的聂钧抢先抱到怀里。
孔温瑜松开抓住沙发的手,微微张开嘴略显急促的呼吸。
聂钧摸他的心跳和脉搏,将他平放在地上:“叫医生来!”
朱姨吓坏了,连忙去打电话叫医生。
满明芷让人把轮椅推过去,俯身唤孔温瑜的名字。
“怎么回事?”孔令筎也匆匆起身过去,没等她伸手摸到孔温瑜的侧脸,就被满明芷伸手挡住。
“孔温瑜?”满明芷贴着他的脸又担忧地喊几声,没有得到任何回应,脸色顿时变了。
“医生来了没有?”
朱姨手里拿着电话:“来了,来了!”
客厅里顿时乱成一团,一向端庄得体的满明芷几次拔高声调。
聂钧把孔温瑜额前的头发拨开,露出光洁的额头,又去解开他的领扣,方便他透气。
因为手指不受控制的抖,几次碰到他冰凉的下颌。
冷不丁孔温瑜抬手碰了他小腿一下,聂钧一怔,抬眼看过去,正跟他对上视线。
孔温瑜在投下来的阴影中朝他眨了一下眼,然后又重新闭上。
聂钧的手指平息,过了片刻那口气才松出去,神色恢复了一贯的镇定。
正乱糟糟着,大厅的门推开,医生匆匆跑过来,身后追着提药箱的海鸣。
“都让一下,”医生扑在地上检查,“不要围着他,让他呼吸!”
满明芷最先让开,很快追问:“怎么样?”
医生刚要开口,孔温瑜从抬眼的间隙中看了他一眼。
“……心绞痛。”医生编了个由头,在药箱里拿药,让孔温瑜张开嘴,压在他舌下,“含服,放松。”
孔令筎想要过来扶满明芷,又被她抬手制止。医生擦了擦额头上的汗:“要做个详细检查。”
满明芷点头,海鸣立刻安排人去做准备。凌晨三点,孔家因为孔先生去世,孔夫人常年住在疗养院而闲置的卫生室时隔三年再次忙碌了起来。
满明芷一边等待出结果,一边对孔令筎强势道:“太晚了,你走吧。”
“这会儿我怎么能走?”孔令筎说,“至少等他醒过来。”
“有我在这里。”满明芷脸色不好看,语气不容置疑,“海鸣,送她出去。”
海鸣把手里的东西交给聂钧,应了一声,走到孔令筎身边。
孔令筎道:“多个人多个帮手,大嫂,有个万一我也能照应着。”
满明芷盯着她,视线微微旁移,又看着敖永望。
孔令筎转头道:“小望你先回去,合作的事情明天再说。”
敖永望连忙说:“是,是,我……”
他看一眼里屋被围着的孔温瑜,只得说:“那我不打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