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鸣咬紧牙关,硬挺着让医生给他清理伤口。
等清理完,轮到了聂钧。医生让他把外套提前脱下来,聂钧照做,孔温瑜也提了张椅子,坐在一边看。
医生处理一会儿,提醒道:“放松。”
聂钧已经很放松了,但是孔温瑜的视线太密太紧,他甚至怀疑手臂上的疼痛不是因为受伤,而是因为那灼灼的目光。
“放松。”医生又提醒了一遍。
聂钧无声叹了口气,抬眼去看孔温瑜,却见他已经把目光抬起,正望着自己。
聂钧嘴角一动,想让他不要在值班室逗留,又没有合适的身份和立场。
“给他打一针止痛药。”孔温瑜说。
医生看向聂钧,包扎已经进入尾声,聂钧没说过疼。
“快弄完了。”聂钧看向他,“不用打。”
孔温瑜表情更沉了些:“听不见我的话?”
医生连忙拿了一针,给聂钧手臂上的三角肌消毒,手法娴熟地注射。
值班室里的空气好像变得凝固起来。
不止一个人想过要去开窗,都因为孔温瑜坐在一旁而没有轻举妄动。
还是正在挺尸的海鸣说:“不知道多久才能恢复好,老板,我们得请一段时间的病假……”
医生说:“大概三个月能恢复好。”
孔温瑜道:“歇半年。”
歇半年,海鸣心说不会失业吧?
“我休两个月吧,”他犹豫着说,“我身体好,两个月就能长好。”
刚说完,聂钧那边开口:“我不用休。”
太内卷了,海鸣也想狠心说不休假,可是腿断了跟手断了又不一样,手断了好歹不影响走路,有危险也能打两下。
腿断了,有危险是不是得让老板背着自己跑。
医生包扎完,交代好注意事项,收拾东西准备离开。
可是孔温瑜还没有走。不知道他犯了什么邪,来值班室不说,还一待就是半个多小时。
医生提起药箱来:“孔先生,那我先回医务室了。”
孔温瑜点头,医生往外走,聂钧站起身,客气地将人送出门。
医生走后他没来得及往回转,余光就看到孔温瑜挑帘出来。他让开路,擦肩时孔温瑜说:“你也回家休息。”
聂钧被包扎过的那条手臂端在身前,手指蜷缩一下。
他没应声,也没有动。
孔温瑜在不远处站住脚,转身打量他的手臂,最后抬起眼皮:“不用准备晚饭,我带个厨子过去。”
聂钧顿了顿,不知道想了些什么:“不用避嫌吗,你妈妈那里……”
孔温瑜皱了皱眉,说:“我来处理。”
聂钧缓缓点头,本来想说更多,但是顾忌更多,就说:“晚上你早点去,我有话要跟你说。”
孔温瑜看了他一眼,海鸣拄着拐杖从里面出来,视线在他们之间穿梭。
最后停留在孔温瑜身上:“我这段时间……”
“住宿舍。”孔温瑜打断他的犹豫,毫不拖泥带水,“找管家要护工,吃饭让餐厅给送,带薪休病假。”
海鸣高兴死了,对着那已经转身离开,但是背影犹如伟岸高山的孔温瑜喊道:“谢谢老板!”
聂钧推辞了海鸣让他一起住宿舍享受年轻女护工无微不至关怀的建议。
下午时,先是厨师到了,对方进门后愣了愣,大概没有料到住着老旧小区小房子的客户竟然也会点五星级酒店的主厨上门。
随后厨师发现这小房子处处透露着与外表不相符合的矛盾。
——几乎占据正面墙壁的巨大电视屏幕,晚上灯一关就是私人影院模式;最新款的饮水机,有果汁酒水等一系列选项,可以选择温度和直接添加冰块;敞开的卧室缝隙里露出价值不菲的床品……
厨房里的用具更是令人吃惊得全面。
冰箱里虽然没什么蔬菜,但是水果种类繁多,而且都是非国内时令水果,看新鲜程度大概是今天刚买回来的。
最上层摆着已经切好的两盘水果块,上面扎着不锈钢小叉子。
厨师站在冰箱旁,礼貌地问:“先生偏好中餐还是西餐?”
聂钧挎着一条胳膊:“都可以,需要什么食材列个清单,我去买。”
厨师彬彬有礼道:“稍等会有人送过来。”
话音落地,敲门声响起。
聂钧以为是送菜的人,拉开门,外头站着孔温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