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座城市匍匐在脚下,宁静而神秘。
“够不到。”聂钧叹了口气。
机场里字正腔圆的女声终于开始播报登机信息,聂钧一刻都等不了,跟他匆匆挥手,就大步往入口处走过去。
咖啡店里时钟敲过十二点,孔温瑜透过车窗,看向机场外匆匆走出来的人群。
聂钧站在其中并不明显,他穿黑色休闲套装,还带着一顶帽子,帽檐压得很低,半张脸都隐没在黑暗中,几乎和夜色融为一体。
孔温瑜看了一会儿,在他伸手拦车的时候按了两下喇叭。
大概这声音里饱含个人情绪,以致于聂钧敏锐地察觉到了什么,朝着声音的来源望过来。
两秒钟,或许更短暂,他收起手机,大步跑过来。
他先走向驾驶位,那里却没人滑下车窗。漆黑的汽车像某种沉睡的兽类,无害,但却意外地令人感到紧张。
聂钧敲了敲玻璃。
后面的车窗缓缓滑下,露出孔温瑜一张不沾染夜灯却仿佛被冰裹霜冻过的脸。
聂钧愣了一下,没料到他会来。
他仅有的行李是左肩上的一个单薄背包,表面鼓着,不知道装了些什么。
孔温瑜坐在后座,隔着半扇窗,静静看着他。
聂钧似乎意识到自己犯了错,或是确定已经惹怒了孔温瑜,因此表情格外肃穆。
只不过他平日里表情不丰富,看起来区别不太大罢了。
孔温瑜的表情更加肃穆,一动不动盯了他片刻,嘴角一动:“上车。”
聂钧还以为他会让自己跟着车跑回家,闻言看了一眼前面,没有司机,也没有保镖。
整辆车上只有孔温瑜一个人,聂钧主动去拉驾驶位车门。
“来后面。”孔温瑜说。
聂钧顿了顿,松开手,转而绕去另一侧上车。
孔温瑜已经将车窗滑上去,等聂钧坐进来,他便转头望着他,仍旧是那一副不苟言笑的神情。
聂钧主动拉开包,拿出盒子打开给他看:“定位芯片,贴在手表内侧或者手机上,比市面上的误差小一些。”
孔温瑜垂眸看了一眼,没伸手接。
聂钧想了一路见面后要说些什么才能消他的火:“我以为这几天没有外出任务……”
“你请假的时候为什么不说要去给别人当保镖?”孔温瑜打断他。
聂钧犹豫了一下:“因为你没有问。”
“主动报备会不会?”孔温瑜皱了皱眉,“什么都要等我问,你才会说?”
“我以为这对你不重要。”聂钧解释。
“那什么才重要?”
聂钧没有回答,他意识到此刻解释的行为只会让他更生气。
他极快冷静下来:“如果你需要,以后我都会跟你报备。”
孔温瑜别过脸去不吭声了。
汽车停在人来人往的马路边,好在这里有一排低矮的槐树,树荫浓重。
不知过了多久,聂钧说:“我去前面开车。”
“别动。”孔温瑜的神情看上去好多了,瞳孔看过来的时候染上了外面暖黄色的灯光,有种与平时截然不同的纯真。
聂钧视线不由自主地落在他橘调的唇上,去开车门的手迟疑了一瞬。
没等他转过身,那视线里的唇就凑了过来。
温热的,柔软的,与记忆中别无二致。
聂钧愣了愣,松开门边的手,转而去搂住他的腰。
树影摇曳中孔温瑜扣住他的后脑,加深了这个吻。
很短,大概只有十几秒。
孔温瑜松开他,抬着眼睫意味深长地笑了一声。
聂钧往前追了一段距离才停,直到孔温瑜靠回座椅上:“想不想我?”
聂钧目光在他脸上流连,这种视线孔温瑜很熟悉,被注视者总有一种被全身心依恋或者被仰慕的感觉。
“想。”
孔温瑜的气不知道消了没有,轻抬了抬下颌:“去开车。”
聂钧转身下车,坐去驾驶位,打开车灯和暖风。
他往家的方向开,孔温瑜看了一会儿路况,突然道:“去你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