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可是刚出道就靠一张脸冲上热搜的人啊,迟霁现在还记得,当时剧组里的小姑娘对这个新人可是全方位地讨论,从家世背景到成长经历……他要是有事业心,现在早就混上一线了。
裴时序把手机递给他,他看了看相册里全部变形的脸,开口:“你这样拍能好看才怪,先吃饭,我一会儿给你拍。”
被哄好的小裴总听话地端起盘子好好吃饭,边吃边把觉得好吃的菜夹给迟霁。
“多吃点肉,还有这个……”
裴时序食欲好,饭量大,迟霁看他吃饭总能多塞两口。实在吃不下的,裴时序也会很自然地接过,保证做到光盘行动。
饭饱,酒还没足。迟霁给裴时序拍了几张帅照后才去结账。出了饭馆,两人往四方街走,去找“是与否”酒吧。
他们顺着人流走,没有人在意他们是谁,两人享受这独属于二人的世界。
“是与否?好有意思的名字。之前看过的一本书,里面有篇文章叫《是与否之间》。”迟霁听到这个店名,随口一提。
没想到裴时序也是知道:“加缪的《反与正》?”
“你知道?”
“嗯。文雨眠所有酒吧都跟加缪有关。”
“他很喜欢吗?”
“他说,单纯为了装b。”裴时序没给发小留面子,直接抖出真相。
文雨眠还不知道自己又被发小拆穿了,端起一身文艺范,在路口接他们。
见到迟霁的一瞬间,文雨眠总算知道为什么自个发小——平时对什么都无所谓的人——会对迟霁另眼相待了。
他像“明月松间照”。
这人眼尾总是捎着笑意,让人摸不透他的情绪,像一轮落入山间的孤月,静静悬着,无悲无喜,每每望向时,月光依旧倾注而下。
莞尔一笑,微微俯身伸出手,柔和中带着触不可及,“你好,我叫迟霁。”
文雨眠心里冒出一句,裴时序你小子吃太好了。
“你好你好,我是文雨眠!来来来,我给你留好位置了。”文雨眠挤开裴时序,握着迟霁的手往里走。
被冷落的裴时序也跟了进去,落座后,他挤开发小,不让他贴着迟霁。
又是莫名其妙的占有欲。
老板没有宣传,所以店里基本没什么人,只有三两个回头客。迟霁也渐渐放松下来,搅动着杯子里的冰块,撑着下巴,目光落在拨弄琴弦的人的身上。
裴时序灌了半杯调酒,酒精放松了神经,跑去台上扛了把吉他过来,说什么都要给迟霁来一段。
指尖轻扫琴弦,嘴里哼着调调,酒精催动着和弦,嗓音被暧昧浸染。
“Ifoundloveinthelocityoh。”
我曾在这地球上最孤独的城市找到了真爱。
“Wherepeoplehurtpeoplesotheydontfeelhurt。”
就在这个人们互相伤害以避免被伤害的地方。①
……
音符在耳边缱绻,视线碰撞出的情愫攀上心头,他的歌声逐渐模糊,迟霁有些眼热,酒精麻痹了其他感官,他数着自己的心跳。
心率过快了……
一曲作罢,裴时序按住震动的琴弦,却怎么也按住胸口传来的声音。
灯光,温度,交错的视线,一切都在引诱着他,他轻轻拨开挡住迟霁眉眼的发丝,手指沿着眉毛的弧度游走。
“好听吗?”最后一刻,理智唤回游离在迟霁眉间的指尖,仿佛刚才的动作没有出现。
迟霁点点头,同样也收回散落在他身上的目光:“好听,很好听。”
杯里的酒见底了,随着酒精的摄入,环境的嘈杂,两人的交谈变成耳鬓厮磨。
“你……”
鼓点骤起,贝斯声盖过人声,迟霁没太听清他说了什么,转头看向他的瞬间,他没来得及撤退,被酒精浸泡过的唇蹭到了裴时序的侧脸,鼻尖碰着鼻尖。
这个距离之前从未到达过,他们能感受到彼此的呼吸在碰撞,带着酒味交融。
半晌,裴时序往后退了退,眨眼的频率变高,撑着沙发的手臂上青筋凸起,他咽下紧张,清了清嗓子:“我……我去,去上个卫生间。”
几乎是逃离座位,裴时序猛地关上的门,似乎只要他关得够快,羞怯就追不上他。他背靠门板,顺着木板滑下,佝偻起背,手蹭了蹭脸上残留的湿意,呼吸急促。
裴时序用手臂遮住半张脸,望着镜子里的自己,肌肤潮红,胸口的起伏变得急促,眼神难以聚焦。
我这是……害羞了?
卫生间里的人往自己脸上扑了七八次凉水,试图洗掉脸上的红晕。在他洗脸的时间里,迟霁陆陆续续抽了三支烟,尼古丁让他理智回笼。
我到底在做什么?不能再这样了……
迟霁按灭烟头的火星,心中燃气的一缕旖旎悸动也随之熄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