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师尊,可不只是师徒的关系……”
地火海外,青玄崖畔,一场混战正进行得如火如荼。
青玄海和北海世家的这一战,即使不见了领头人的身影,也不影响双方倾其所有,不死不休——青玄海占据了北海的核心位置,早已是北海世家的心腹之患;而青玄海在萧尧到来之前就曾被北海世家奴役多年,仇恨已经无法熄灭。
但是……
“你打我干什么?北海世家连盟友都要偷袭吗?”躲开迎面而来的来自某北海世家修士的袭击,白道人愤怒地嚷嚷道。
那北海修士冷笑数声:“还装?你们遗族只怕早就和青玄海狼狈为奸,要算计我等了吧?真是卑鄙无耻!”
说着,又是几道毫不客气的攻击。
白道人想起北海世家这些年做过的腌臜事儿,一边心说论卑鄙无耻恐怕你们北海世家才是祖宗,一边又不由被怼得有些哑口无言。
原本遗族和北海世家约定在先,会站在他们这一方帮忙出力,目的自然是浑水摸鱼救出沐时云;谁知道沐时云转头轻描淡写跳了地火海,遗族懵逼的同时,也确实不知道该不该继续计划。
要说他们和青玄海有仇吧……人家最多绑了白道人和沐时云,没有什么实质上的伤害,青玄之主和沐时云还是师徒,后者跳完前者也跟着跳,别说北海世家,就连遗族自己,也大多在心里暗暗怀疑,他们是不是表面上反目为仇,实际上另有谋划?
那么,就算沐时云不地道地什么都没透露,他们也不能拆自己同类的台啊!
于是,很大一部分遗族选择跑路退出战场,不打算浪费力气插手人族之间的争斗;少有留下来的如白道人,也只是一边划水一边应对来自北海世家的怒目而视,甚至在下意识捞了一下这几天给他送饭的青玄海小修士后,被北海世家彻底标记成「敌人」,遭到狂风暴雨般的打击。
白道人:“……”
又一道来自旁边化神修士的攻击终于让他应付得有些狼狈起来,恰在这时,青玄海的大总管朱四赶到,帮他分担了大部分火力。
北海修士的目光顿时写满了「还说你们没有狼狈为奸」的愤怒。
但是,他们可以认为遗族和青玄海已经站在了一起,白道人却警惕地看了朱四一眼——青玄海可不可信,犹未可知。
眼前仿佛蒙上了层层迷雾,让他看不清现在的事态,但他知道,遗族和青玄海根本没有什么暗中联系,沐时云当初剜去青玄之主灵基一事,以及后来的青玄之主要沐时云以骨相还,也都并非假事……
“假的。”朱四倏然传音。
白道人应对攻击的身影一顿,耳畔,来自青玄海总管的传音迟疑一瞬,考虑到当前的状况,还是叹息着解释说,“其实,尊主一开始的目的就并非太阳骨。”
身为萧尧的心腹,朱四大概是最了解整个计划的人之一。虽然哪怕是他,在叙述这个计划的时候,也有某个瞬间会怀疑自己尊上的脑壳里都在想些什么。
那种刻入骨髓般的执念,即使时隔百年,也浓郁得让人只是略微窥见一点都觉得可怖——对寻常修士而言,在安全的环境里破境都是九死一生,更别说应对强敌时强行破境;在此基础上,还要再把第三股势力扯进来,只为了让对方在绝境时感到后悔……
从白道人的神色来看,大概也很想说一声「有病」,但一想到同样不按常理出牌的沐时云,他又似乎没有立场吐槽对方的主上,最后只能目光瞥向地火海,干巴巴地咳嗽一声:“但现在的状况……没有关系吗?”
他暂且也只能相信朱四的话,因为朱四没必要说谎,眼下的战场还不缺他一个元婴期。而如果真如朱四所说,萧尧对沐时云仍有师徒之情,那他起码不用担心沐时云在地火海里的安危。只是他们原本的计划发生改变,北海世家的大乘修士同样进入了地火海,萧尧身为化神,真的能够应付吗?
想起萧尧身上越发恐怖的气运,白道人目光一闪。
朱四没有注意他的眼神,一边抓住机会废掉一名北海修士的灵基,一边淡淡答道:“尊主从无败绩。”
说这句话的时候,他脑海中想起的不是萧尧过去百年里的任何一场战斗,而是那一年,在擂台上摇摇欲坠却脊背笔直的少年。
那个霸道地占据了客栈里最好的别院,说起自己师父时眼里有光的少年萧尧,站在擂台上锋锐凶残得像一匹孤狼,被围攻、被重伤也决不肯倒下,持剑而立,在所有人不敢相信的目光里赢得了最终的胜利。
但胜利的风光过后,少年萧尧却孤身一人狼狈地坐在客栈里,一动不动,固执地等待着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