铅说,小爬,我们在一起有一百天了吧。
我说,还没有呢。
她说,小爬,你写的诗歌比张朵写的诗歌还棒,你怎么不多写一些。
我说,我给你写的还不够多吗?
铅就说,不够,你写多少都不够多。
我问她,我给你写了多少诗歌了?
铅说,四十三首,还有五篇散文,我都锁在自己的密码箱子里了。
我说,那些东西也不能当饭吃,扔掉算了。
铅说,我总是吃不下饭,有时候拿出来看看就能吃下了,我觉得它能当饭吃呀?
我笑了笑,她坐在床上,我坐在椅子上,这是我们的老位置,我们总是这样进行交谈。
她说,我给你背几句你写给我的诗歌吧。
我说,背吧。
铅站起来,装模作样地在屋子里来回走着,她念道:铅,要是冬天再也不能过去,你会忘记春天的脸吗?
铅回过头来对我说,这句诗是你写给我的,我现在回答你,我不会忘记。
铅想了一下再次念那些我写给她的诗歌:铅,你最后会睡在谁的怀里?
铅看着我说,你希望呢?
我说,我不知道,所以就写诗歌问你了。
铅说,我想睡在房小爬的怀里。
铅不再背那些狗屁诗歌了,把我从椅子上拉起来,我们关上门,钻进温暖的被窝,我们开始小心翼翼地做爱,铅的脸靠着我的肩膀,她的叫声飘满了屋子。
那个城市没过几天就降了一场大雪,那场雪几乎和去年我和苗苗在一起时一样大,它大得使我不安,再一次陷落进思念苗苗的泥潭。
那天晚上我本来想去接铅,她却打来了电话,她说,我爸爸妈妈突然过来调查我了,你这几天千万不要给我打电话。
我问,他们调查你什么?
铅说,他们已经确定我和男孩子同居了,只是暂时还没有足够的证据,我都快吓死了。
我问她,我能为你做什么?
铅说,你所能做的就是千万不要过来找我,或者给我打电话。
我说,我知道了。
铅说,我会抽空发短信给你。
我一个人走进了雪地,雪,再次吃掉了我的鞋子。
天正在黑下来,无法抗拒,天正在黑下来。
我不知道自己该去哪里。
我走进了一家小饭馆,听说这家饭馆的卤鸡腿非常的有名气,我就多要了几只,我还要了一瓶白酒,一个人喝着喝着就想起了张朵。
我拨通他的手机,我正在西门外的一家饭馆喝酒,有鸡腿,你来不来?
张朵说,好的,你等着。
一会儿张朵就穿着绿色的军用大氅走进了那家酒馆,他吹着手,拿下眼镜哈了口气一边用手擦一边眯缝着小眼睛看桌子上盘子里的鸡腿,他甚至忘记看我。
他匆忙地戴上眼镜,选了一只最肥的鸡腿张大嘴啃了一口,他这才蠕动着嘴看我,他说,不错,不错。
我对老板说,再加一个杯子,一瓶酒。
就这样我和张朵喝了起来,外面的雪越下越大,我们的酒越喝越多。
我觉得有朋友比有女人还幸福。
我端起酒杯再次和张朵碰了一下说,张朵,我认识你感到很幸福。
张朵说,我也是。
张朵喝光了杯子里的酒,我也喝光了杯子里的酒。
我说,要是何庆双在该有多好。
张朵说,他可能死了。
我说,不可能,他不会死。
张朵说,死活我们不知道。
我和张朵喝着酒聊起了女人,我对他说,知道吗?
铅这个冬天一直和我在一起。
张朵看了看我,没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