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皇子笑了笑,“看来是位清贵不凡的人物,方能配得上这样的好琵琶。”
“对啊,我要拍下来送给大哥。”燕冬撑着下巴,有些心疼,“他从前好琵琶,后来入仕少有闲暇,家里的琵琶都要落灰了。”
“那你还买?”侯翼拆穿,“我看但凡是有双燕的,你都想买来送给燕大哥吧!”
燕冬抬抬下巴,“不行吗?”
掌事姑姑敲了声,四万五千两,这是天价了。燕冬啧声,“三皇子妃有这么多钱吗?”
侯翼也趴在窗台上,说:“三皇子不是也在?”
“他今儿要是于大庭广众之下花几万两和我争一把琵琶,明儿御史们就要参他奢靡,紧接着皇后就要召见三皇子妃了,所以他估计不会帮忙,三皇子妃若是不想得罪皇后,也是不愿他帮忙的。”燕冬嘟嘟嘴,“当皇子真不好,不自由。”
“但权力可以大补啊。”侯翼说。
“我说冬儿!”乌盈见势不妙,一溜烟跑到这边,凑到窗前劝道,“我那有把琵琶不比这把差,我忍痛送给你,一文不要,你松个口。”
忍痛割爱,这算是大出血了,但侯翼不乐意,嗤道:“你去劝你姐啊,问她乐不乐意?”
燕冬说:“就是!”
“我要是劝得动她,我还跑你这儿来?”乌盈摸了摸心口,“她,一颗牛心,倔得很!而且别怪我没提醒你,她是个小心眼,你今儿在人前落了她的脸面,她肯定记恨你。”
“我怕?”燕冬不屑,“她有心记恨我不如多弄点钱,怎么着,我有钱我还是错啦?”
侯翼说:“就是!有错啦?”
燕冬一把薅开操心的乌盈,挑眉说:“这琵琶我要定了,谁来都不让。”
常青青闻言正要再竞,一个侍从急匆匆地跑过来,说:“小公子恕罪,这琵琶没法竞了,那卖主不卖了。”
“还带这样的?!”侯翼拧眉。
侍从叫他瞪得一哆嗦,慌忙解释说:“一把琵琶引得两位贵人相争,况且叫价已经远远超出了琵琶本身的价值,那卖主心中惶恐啊。”
“人在哪儿?我找他去。”燕冬气冲冲地往外走,刚出门就撞进坚实的胸膛里,清淡的草木香霍然扑了他一身。他一抬头,圆鼓鼓的脸腮就落入燕颂手里。
“哪来的牛犊子?”燕颂瞧着燕冬气呼呼的样子,温声哄他,“好了,不生气,瞧瞧这是什么?”
后头的常春春示意臂弯中的木匣子,“小公子莫气,琵琶在这儿。”
“嗯?”燕冬眨巴眼。
“卖主心生惶恐,取回琵琶要走,我在楼下拦住他,帮他补上违契的钱,再以当面交易的方式买下了这把琵琶。”燕颂说,“如此,卖主拿到了钱,三皇子妃保住了颜面,你得到了琵琶,岂不皆大欢喜?”
“太好了!”乌盈放下心来,溜了。
燕颂松开手,燕冬摸摸脸腮,说:“花了多少钱?”
“违契金五百两,琵琶一万。”燕颂说,“琵琶尚可,倒是那双燕髹饰栩栩如生,分外合眼缘。但我方才瞧了,弦不好,待我取弦换上再给你。”
“别还,我本来就是买给你的。”燕冬郁闷地说,“这叫什么事嘛,这钱需得我来出!”
燕颂笑了笑,“好,你出就你出,恰好我近来打算碰琵琶,回去后给你弹你喜欢的曲子,好不好?”
燕冬这下才好了,抱住燕颂的胳膊说:“你怎么跑这里来了?”
“原本要回衙门,听说你和人竞价,就来瞧瞧。”燕颂说。
“那我陪你回衙门吧。”燕冬拽着燕颂出门,走出两步才想起雅间还有人,于是转头招呼了和渡和梁木知一声。
两人早已起身站着了,纷纷行礼恭送。
侯翼跟着出了门,叫侍从先将琴送回府上,自己去找乌盈玩儿了。
兄弟俩说说笑笑地走到楼梯口,那边三皇子夫妇也正好迎面走来,双方同时停步。
三皇子笑着对燕颂说:“续明,旷值啊。”
燕颂也淡淡地笑了笑,“正要回衙门,殿下就当没瞧见我。”
“刚好我们要入宫陪母后用膳,一道走吧。”三皇子说。
燕颂看了眼燕冬,见他没意见,便颔首说好,侧手示意三皇子夫妇先行。
马车够大,坐四个人也不挤,燕冬贴着燕颂的肩膀,百无聊赖地听燕颂和三皇子讨论朝事,听着听着就犯困,两人说话的声音也逐渐模糊了。
“我——”燕颂话音一顿,垂眸看了眼枕在自己肩上的小脸,抬眼朝三皇子略表歉意,“失礼,殿下见笑了。”
三皇子看着燕冬白皙恬静的睡颜,说:“倒头就睡,无忧无虑,多好。”
两人默契地没有再继续讨论朝事,马车里突然安静下来,就这么一路往顺天门街去。
到底不是自家马车,不是只有自己和燕颂两个人,路上又不怎么安静,燕冬没睡一会儿就醒了,下意识地循着味道蹭了蹭燕颂的肩膀,迷瞪瞪地说:“干……”
三皇子侧目,见燕颂熟练地从袖袋里取出一小包纸,拿出一颗梅子糖喂给燕冬,轻声说:“喝水?”
他这样的人,袖里不见乾坤,倒装着包哄孩子的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