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冬浮夸地吸溜口水,说:“我刚要去逮你呢!”
“赖床就能赖半天,算了吧。”燕颂从常春春手里接过篮子,递给燕冬,里头全是各家给燕冬的红封。
“看来我只能后面再去拜见啦……可是,”燕冬看了看自己,又看了看燕颂,不太甘心地说,“我们穿得这样配,外头都没人看见。”
常青青安抚说:“没事的公子,您和陛下不穿也很配!”
燕颂:“。”
燕冬佯装羞赧地撞了常青青一下,说:“大白天的,说什么不三不四的浑话呢。”
“我的意思是您和陛下不穿一样的袍子也很配!”常青青解释。
燕冬说:“嗷。”
燕颂失笑,伸手示意燕冬到自己怀里来,说:“这还不简单?我陪你一家家的登门拜访去。”
燕小公子这下是既不嫌天冷又不嫌地滑了,就想着送上门让大家伙都瞧瞧他们俩穿的新衣裳,“好!”
宁王府,豫王府,镇远侯府,文华侯府,王府,乌府,林府——当天夜里,臣工们将陛下初一的行踪细细排列开来,冥思苦想,纠结思忖再三,最后终于确定,以上没有任何恩宠上的意义,陛下只是陪未来的帝后去拜年罢了。
比起臣工们,百姓们的心思就简单许多,比起揣测皇帝的行为是否有深意,他们更关注的是陛下和未来的帝后露在表面的东西,譬如一模一样的穿着打扮,永远黏在一起的双手,两枚乍一眼相同的红玉指环……撇开表面的华贵,他们和寻常人一样穿行大街小巷,登门拜年,雪地滚灯。
这个年是有些不一样的,因为帝后婚宴在即,京城的彩妆红绸不会早早取下,而各大食楼饭馆是月也忙碌——
有些殷实富裕人家遇见喜事便会在饭馆食楼等地预定一定份额的食物送给客人、行人或是来讨食的乞丐,大多是由点心饮子糖果等组成一份,用圆格子盘、圆袋子装得满满的,取“圆满吉祥”的兆头,因此俗称喜盘、喜袋。燕家和崔家财大气粗,自年节当日就在京城约计百来家食楼饭馆里预定了喜盘喜袋,每日各家准备了八十份,寓意白头偕老、十全十美,一直发放到婚宴三日后。
等年节的假日一过,每天都会有礼部的官员在大街上来回,预演大典当日的路线。日复一日地忙碌、准备,日子渐渐就到眼前了。
“为何不能见?凭什么呀!”
——这日,燕冬下值后冲出大堂,正要去宫里陪燕颂用膳,不料才出门就被常青青一行人拉住手塞入暖轿,强行送回燕家,说是三日后便是婚宴,按照规矩,他和燕颂期间不得见面!
三日!
燕冬感觉天塌了。
“据说是怕引起喜冲喜,就不吉利了。”常青青其实也不是很懂,只在轿子外头安慰自家公子,“习俗如此,您就当是为了三日后的婚宴忍耐一下吧!”
“可是……”燕冬不甘心地说,“那明早上朝的时候怎么办?难道我和哥哥要蒙着眼睛避免看见对方吗?”
常青青笑了笑,“瞧您,这几日乐傻了吧?雨雪放朝!哪怕明日雪停了,帝后大婚在即,也是要停止朝议的——总之,您别担心这个。”
“哦,好吧。”燕冬丧气地倒在引枕上,俄顷又坐起来,凑到窗前和常青青说话,“你觉不觉得这个习俗很没有道理?”
“觉得,但我本来就不懂。”常青青叹气,“谁让我没那运气,早早地就遇见了要一生一世的心上人呢。”
燕冬闻言乐呵一笑,说:“都说让你多出去走走了,你非要守着我,如此何时才能找着心上人啊?春春也是,一点都不着急,你俩以后别是要做一对光棍兄弟?”
“哟,瞧您!我隐约记得以前有个人声称自己要终身不娶,不仅自己不娶,还不许自己的大哥娶,信誓旦旦地说风花雪月无甚用处,嫁娶与否也不重要,那个人是谁呀?”不等燕冬说话,常青青话锋一转,“哎呀,是谁我也记不清了,总之我就清楚我面前这位如今是吃不好睡不着,不是太愁了,而是太乐了!吃着吃着就傻笑,睡着睡着就打滚,自己倒是快活了,就忘记从前说的话,要来催别人了。”
“嘿嘿,”燕冬趴在窗口笑眯了眼睛,“是我!我可没有催你,我是替你操心嘛,你要是要成家,我就给你备聘礼,你要是想当光棍,我也不管你。”
“我不成家。”常青青看着燕冬,目光柔和,“我要侍奉公子一辈子。”
“傻青青。”燕冬瞧着他,没再说话。
一行人回到燕国公府,燕冬去梅苑用了晚膳,再回到逢春院时就被“软禁”起来了,勒令他不许偷偷出门去找燕颂。他趴在柔软的榻上和脚凳上的两只小狗嘟囔,狗也听不懂,只管让他给自己呼噜毛。
“公子,夫人那里送了新鲜的枣泥卷,闻着可香。”和宝将食盒放在桌上,取出里头的盘子送到燕冬面前,喂他吃了一块儿。
“嗯!”燕冬点头表示好吃,示意和宝也吃,他原地打了个滚坐起来,决定不能再这么苦熬下去,泡个澡就歇着吧,睡他个三天三夜!
晚些时候,燕小公子钻进被窝躺平了大半个时辰,仍然毫无睡意。左侧躺,右侧躺,趴着,倒过来睡……任凭他打滚翻身,越来越精神,就是睡不着。
看来这招也不好使。
说句矫情的话,燕冬现下已经习惯……不对,应该是不习惯没有燕颂在身旁的被窝了。他本就是个缠人精,燕颂又放纵随他,真把他养得恨不得时刻挂在人家身上才舒坦。
这是阴谋啊,燕冬坐起来,恍然大悟,燕颂看似是惯着他纵着他,实则就这样狠狠地把他拿捏住了。
这个心机鬼,必须好好教训一顿,燕冬为自己找到了一则理由,立刻爬下床,准备去找一身暗色的衣服,当一次梁上君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