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这里,燕冬看了眼陈若素,对方眉眼含情,眼波潋滟,正痴痴地瞧着自己。
果然不好!
燕冬暗自警惕起来,自然地挪开眼神,心中快速思忖起来。
今日宴席并非像当初招待三皇子那样设在长清侯府,而是在特供贵人们设宴的万春园,陈侯却仍然把一大家子儿女都捎上,不会是想打什么主意吧?
燕颂的声音又在耳边响起来:
“冬冬,你此行去云州,除了要适当地防备陈侯,也不要和他家子女走得太近。”
彼时燕颂站在一旁摆弄花瓶,燕冬靠在摇椅上泡脚,闻言笑眯眯地说:“哥哥害怕我在外面拈花惹草吗?”
“谅你也不敢。”燕颂说,“长清侯府的难处,想必你是知道的,若陈侯亡故,长清侯府的门匾就要摘下来了。□□华富贵半生后能亲眼目睹荣华富贵从眼前消逝者必定是少数,遑论那是爵位。”
燕冬的两只脚在盆里搓了搓,互相给了对方一巴掌,说:“和我有什么干系?我又不是皇帝,求我,我也不能帮他们把爵位留下来呀。”
“不能靠自己再延续荣华富贵,便只得靠别人。”燕颂慢条斯理地修剪花枝,“你在京城待了十多年,可知各大府邸延续家族富贵的法子里,最简单最惯用的法子是哪个?”
燕冬踩了踩水,说:“联姻?”
“不错。”燕颂说,“燕国公府门第高,你是家中幼子,兼审刑院使,更得陛下喜爱,无异于一只金饽饽。”
燕冬不以为意,说:“联姻是两家的事情嘞,总得两方都同意吧。”
“若是被逮住了把柄,那就被动了,所以叫你不要和陈侯家的子女太亲近,未婚男女凑在一处,容易被人拿捏住话头。”燕颂没有说得太清楚,但意思却还算明显。
燕冬点点头,抬起湿淋淋的脚偷偷地去踩燕颂的大腿,“知道啦。”
燕颂好似背后长了眼睛,总能清楚地发现他这些小动作,眼下也是,脚还没踩上呢,就被那只修长温热的大手握住了脚腕。
燕颂侧身,目光顺着圈在掌心的纤白脚腕,往前燎过白皙的脚背、修整的脚趾、弓着的长直小腿,喜怒不明地落在燕冬微红的脸上,“做什么?”
燕冬都不敢挣扎的,小声说:“和你玩儿。”
燕颂批评他,“踩得哥哥一腿水吗?”
燕冬刚想狡辩不会踩实的,那只圈住他脚腕的手就往前移了下,掌心托着脚心,拇指重重地蹭过脚背的青筋。
“好痒!”燕冬吓得瑟缩,脚却如陷阱中的猎物,逃脱不得半分,他识相地求饶,“我错了嘛。”
燕颂似笑非笑,“一日能错八百次。”
燕冬嘿嘿笑,正要道出一肚子求饶撒娇的浮夸辞藻,燕颂却微微俯身,在他脚背落下一吻。
诶?!
燕冬呆呆地眨巴眼,燕颂已经直起腰身,取了一旁的巾帕给他擦脚,一系列动作行云流水,熟练得好似偷偷练习了很多次——燕冬想起来,小时候他和哥哥并肩坐在一块儿泡脚,泡完后也是哥哥亲自给他擦脚,再抹上膏子,哄他钻被窝睡觉。
这么多年,好似什么都没变呢。
柔婉的女声让燕冬回了神,陈若素捧着酒杯,跪坐在桌席前的垫子上,要敬他的酒。
燕冬摸了摸酒杯,常青青提壶为他倒了半杯,他举杯回应,浅浅抿了一口。
陈若素掩袖饮罢,说:“听闻燕大人擅长骑射,不知过几日的春猎会,能否荣幸请到燕大人呢?”
“二小姐盛情邀请,本不该辞,但我此行出门是为公事,途经此地一是暂时修整,二是替四殿下捎带一副永棋,否则早就该离开了。今日赴宴是不好辜负诸位盛情款待,若是再去春猎会,传回京中,怕是要参我享乐了。”燕冬说。
陈若素闻言看向陈侯,陈侯道:“不知燕大人要去何处?”
燕冬说:“邕州。”
邕州在云州东边,说得通,这是扯谎,后面那句却不是。
所谓“平设文楸之木,子出滇南之炉[1]”,云子美名传天下,其中永棋甚佳,燕冬此行的确是要给燕颂捎带一副极品围棋回去,当做礼物。
涉及审刑院的公务,陈侯没有再进一步追问,但得知燕冬只是途经此地,心里却松了口气,不动声色地和胡知州对视了一眼。
燕冬将两人的目光对视纳入眼中,面上不动声色。他看了眼面前的女子,正要客气地把人撵走,突然顿了顿,便说:“我去更衣。”
更衣就是去茅房的含蓄说法,陈侯见状说:“梦恩,为燕大人引路。”
一个面容俊秀的年轻男子应声起身,走到燕冬面前捧手行礼,随后侧手示意,“燕大人请随我来。”
燕冬随之到了东圊,陈梦恩在门前停步,侧身朝他柔情似水的一笑,“燕大人,请。”
不是那样的柔情似水,是比柔情似水还要柔软百倍,甚至带着点魅惑的意思——何意?!
燕冬的鸡皮疙瘩掉了一地。
【??作者有话说】
弟:[墨镜][饭饭][眼镜][问号][害怕]
(回忆剧情哥弟:[抱抱][亲亲])
[1]唐·傅梦求《围棋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