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冬嗅了一口酥骨鱼的香味,放下车窗。
“想吃?”燕颂作势要吩咐停车,燕冬却摇头,“才用了晚膳呢,塞不下了,待会儿还要骑马,吃多了骑着骑着哇啦吐一地,我的脸面往哪儿搁呀。”
燕颂心说倒也是。
“回家一趟来回要耽搁不少时辰,我就不跑这一趟了,你记得遣人帮我和爹娘说一声啊。”燕冬和燕颂挤在一块儿,大剌剌地提要求,“我会给你写信的,一定要立刻回我。”
“好。”燕颂揉着燕冬的脑袋,“都记着呢,出门在外好好照顾自己。做事要谨慎,别将自己陷入危险境地。”
燕冬乖乖点头,说:“雪玉膏要记得每天抹。”
“好。”燕颂摸着燕冬的脸,温声说,“还有吗?”
燕冬说:“要想我,每个时辰至少想一次,想少了我能感受到,回来就闹。”
“好。”燕颂亲亲燕冬的脸,轻声说,“谨记。”
燕冬抱着燕颂的头开始“啵啵”攻击,亲着亲着就停了下来,凝视着那双春水般的眼睛,小声说:“想把你变作小小一个人,随身携带。”
燕颂最终还是情不自禁,说:“不去了好不好?仍然只做哥哥身旁的孩子。”
“不要。”燕冬亲亲燕颂的鼻尖,“我要做哥哥的人,还要做哥哥的刀,我的柔软和锋利都给哥哥,哥哥哪样都要占有,都不能拒绝。”
“……好。”燕颂握住燕冬柔软的脸腮,哄着他张嘴,与他深深地纠吻,短暂分离前,想把所有呼吸都交给对方,当作这一段路程首尾间的念想。
断断续续的诉说,直至马车外城外的官道旁停下。
分开时,燕冬头晕脑胀,眼波迷离,眷恋地贴着燕颂的唇,喜爱地夸奖他,“哥哥好会。”
座下的腿像紧绷的烙铁,烫着燕冬了,他笑起来,脸上的羞涩是真的,可爱又可恨的模样。
“……”燕颂没有说话,说不出话,于是咬着燕冬泄愤,小狐狸咿呀咿呀,却不肯伸手推拒他哪怕一下。
这样的乖顺才是蛊,是药,是毒,燕颂血脉偾张,骨头缝里都开始发痒。他勾住那颗精巧的珍珠扣子,哑声说:“哥哥不想让你走,你是走不掉的,知道吗?”
链子勒住脖颈,燕冬呼吸略显困难。
如果可以,燕冬恨不得赖在燕颂身旁一辈子,寸步不分,不必聪明懂事能干,就做哥哥的鸟儿。但不可以,他私心里觉得那样的自己配不上燕颂,他本就可以做得更好。
燕冬勾唇,笑眯眯地说:“早些时候求着你吃,哄着你吃,你非要矜持,这会儿可吃不成了。”
他这会儿真像只成精的狐狸,燕颂目光如火,紧紧地盯着燕冬,又爱又恨,爱恨都传达不出,只能握住燕冬的腰,狠狠地赏了两巴掌。
“嗷!”
燕冬惨叫一声,半边身子都麻了,又痛又爽。他从燕颂腿上栽下去,抱住燕颂伸来的左手,狠狠地在那食指尖咬了一口,以示报复,就转身下车了。
“小公子。”常春春把缰绳递给燕冬,“小公子一路顺风,千万保重。”
燕颂还是没忍住,“唰”的推开车窗,对上一双眷恋的眼睛。他匀着呼吸,胸口小小起伏着,与燕冬对视了几瞬,才说:“别让哥哥在家等太久了。”
“遵命!”燕冬耍宝地昂首挺胸,紧接着又扑到车窗前,和燕颂抵额相蹭,小声说,“走啦,哥哥保重身子,莫让我忧心……我们梦里见。”
燕颂“嗯”了一声,哑声说:“什么梦?”
“什么梦都成,只要有哥哥。”燕冬在燕颂眉心亲了亲,转身翻身上马,独自远去。
他骑马的姿势和燕颂几乎是一模一样,从后面看,若非两人身形有差,很容易就会认错。这个孩子无论何处都有长兄的影子,这是他们自小形影不离、燕颂手把手教出来的成果。
燕颂的目光落在远处,宫道转弯后隐入树后,早已看不清燕冬的影子。
马车在此处停留许久,直至城门传来钟鼓声,燕颂才怔然回神,说:“回吧。”
常青青和此次随行办的任麒一行人约定好两方汇合处,随即走另一条道出城,在二里地外的宫道分叉口和燕冬汇合,继续向云州赶路。
这还是他第一回自个儿出远门呢,还是去办差,路上,燕冬和常青青说:“咱们得早去早回。”
常青青揶揄道:“很舍不得殿下吧?是不是一刻都不想和殿下分开?”
那当然了,废话!燕冬笑了笑,复又叹气,说:“陛下身子不好,我害怕,能早些回来就早些回来吧。”
常青青闻言“诶”了一声,没有再多说什么,两人马不停蹄赶往目的地。
路上,常青青抽空看了前方的燕冬一眼,他双目直视前方,浑身的气质仿佛都变作了腰间的刀,没出鞘的沉稳,和隐隐的锋芒。
自从和燕颂分离的那一瞬间开始,燕冬就仿佛熟练地从燕家小公子变成了审刑院使。
【??作者有话说】
哥弟:[抱抱][亲亲][可怜][托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