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的不是有缘无分。”◎
初六,燕姰就要入宫了,临走时去了趟熏风院。燕颂正在茶厅装茶叶子,态度随意,“坐吧。”
燕姰坐不住,直接走到燕颂身后,说:“大哥,你近来真的还好吗?”
燕御医很负责,哪怕平日不常回府,也会抓紧一切机会逮住入宫的燕颂号脉。燕颂笑了笑,说:“你不信我,还不信自己的医术?”
“从脉象上来看,你的身子确实没有任何异常。我把能翻的书都翻遍了,桃花梦到底是个什么玩意儿也清楚了,目前来说,只要大哥不动情|欲,就暂且不会伤身。”燕姰折身倚在紫檀架上,打量燕颂两眼,求证道,“大哥,你不会让我操心的,对吧?”
燕颂失笑,随手敲了下燕姰的脑门,“说的什么话。”
“我对蛊少有涉猎,真不知该如何下手!”燕姰挠头,“现下看来这玩意儿还真不好解,所以我得嘱咐嘱咐你啊,为着谨慎,咱还是先忙朝事,谈情说爱什么的不急,别自讨苦吃。”
“多谢燕御医提醒,我心里有数。你也不必紧张,凡事尽心而为,旁的随缘就好。”燕颂把两只小茶罐递给燕姰,“新得的玫瑰香茶和柑普,拿去试试,喜欢再来取。”
“谢谢大哥。”燕姰凑近嗅了嗅,“好香!对了,上次那个咸樱桃茶也特别好喝。”
燕颂看了眼架子,说:“没有了,下次回家来取。”
燕姰点头,“那我就先走了,你若有不适一定要来告诉我。”
“知道了。”燕颂把人送出茶厅,一如往常地叮嘱道,“夜里早些睡,别趴在窝里看书看到半夜,糟践身子。”
燕姰乖觉地做出保证,等燕颂笑着颔首,才揣着俩茶罐转身走了。侍从套好了马车装好了换洗的衣物,她利落地出门,正好撞上燕冬一行三人,“哟,上哪儿玩去?”
“您的野师弟想我了,叫我去他那儿坐会儿。”燕冬抬手挽住阿姐的手臂,“走,上我车,咱顺路。”
姐弟俩亲亲密密地上了马车,待马车驶出去,燕姰趁机问:“我昨儿听荣华说,你有心上人了?”
荣华公主昨日去三皇子府和皇兄小聚,出来的时候邀约燕姰一道看花灯,期间和她提起这茬,简直吓了她一跟头。但昨夜回家晚,她也没来得及问。
燕冬点头,“对呀。”
燕姰立马问是谁,燕冬做了个捂嘴的手势,说:“保密。”
“跟我都保密?”燕姰泫然欲泣。
燕冬抱住燕姰的胳膊撒娇,“好嘛好嘛,我稍微给你透露一点儿,”他迎着燕姰期待的眼神,毫无愧赧地说,“是个男人。”
燕姰愣了愣,说:“哇,这下范围更广了,真不好猜了。”
她本来以为是王家那姑娘呢,毕竟燕冬相熟的女儿家屈指可数,可“嫌犯”换成了男人,那就很不好锁定了。
“不许猜。”燕冬霸道地说,“你以后就知道啦。”
燕姰小声问:“大哥知道这茬吗?”
“家里就你知道。”燕冬说。
燕姰大为感动,立刻说:“放心,一定保密!那个,目前进展如何?”
抹一把辛酸泪,燕冬老实地说:“没什么进展,我单方面倾慕人家。”
“……”燕姰难言地盯着自家弟弟,严肃地说,“不,我不允许。”
“哎呀,你不懂,这单相思也没什么,”少男心动的人摆出经验颇丰的过来人的架势,老气横秋地说,“情爱之事,好复杂的嘞。”
“再复杂也不能让我弟弟受这窝囊气,直接坦诚又如何?”燕姰拍拍腰间的针袋子,颇凶恶,“他敢拒绝,我就上门把他扎成刺猬。”
“那不成强买强卖啦?”燕冬傻乐,“而且吧,你不敢。”
“什么我不敢?”燕姰横眉,反驳,“我不敢扎的人屈指可数:爹娘二叔大哥,陛下舅舅舅母,没了。”她凉飕飕地玩笑,“难不成你喜欢的是其中哪个?”
还真是呢,燕冬双手合十,讨饶道:“全天下最好的阿姐,您就放心吧,此事我自有主张,您就每日在心里许愿弟弟早日抱得美人归就好啦。”
燕姰闻言哼了一声,到底还是没再说什么,只是心里有点纳闷,燕冬竟对燕颂也保了密。按理来说,这小子情窦初开,青涩得很,应该会下意识地去找大哥求助,难道是怕大哥知道后不允许,要棒打鸳鸯?
燕颂会棒打鸳鸯吗?燕姰不禁操心起来。
燕颂并不古板,在婚姻之事上自来也很开明,虽说长兄如父,平日对弟弟妹妹们不乏管教,但从不催促他们成家。从前燕姰说自己无意相夫教子,想在家赖一辈子,燕颂不仅不阻拦,反而乐见其成,觉得哪里都不如家里好,在家金尊玉贵、随心随性的大小姐,何必去别人家瞻前顾后甚至看人脸色?
可燕冬这事儿到底特殊些,燕颂不主张弟妹的婚事,不代表就能接受燕冬和一个男人。
姐弟俩在顺天门外分开,燕姰握住弟弟的手,认真地说:“冬冬,你就放心去抱得美人归吧,若是哪日大哥知道了、要打断你的腿,阿姐一定跪在你面前替你扛一条,另一条让你二哥扛。”
燕冬感动得不得了,给了燕姰一个大大的拥抱,待目送她跨过小宫门,才掉头回马车去了仁药堂。
仁药堂坐落在青龙大街一街,紧邻皇城,元大夫医术好又是林院使的野生弟子,门前向来不缺客人。马车还未靠近,燕冬推窗瞧了一眼,医馆旁的巷子里三两暖轿随从,门前排着小队,是等待看诊的病人。
车门推开的时候,燕冬瞧见对面有个人,下车时和一旁的当午说:“对面糖人铺子后头那个穿灰布衣的,眼神滴溜溜转,像钉子。”
当午顺着方向很自然地看了一眼,说:“腰间鼓囊囊的,应是藏着兵器。”
和宝吩咐车夫盯着些那人,转身跟着燕冬进入医馆。
燕冬不打搅忙碌的元大夫,在茶间坐了片刻,人才过来。
“这么忙还有空想我?”燕冬调侃。
元元说:“是正事儿,我思来想去,还是得请你来看看。”
燕冬露出果然如此的表情,“我就说嘛,你突然让药童给我送什么清心去火的药丸,还说想我了,怎么听怎么不对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