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鹿宁那天打电话给应如愿,说不收她的礼金,但要跟她借东西,她就知道又是要借小玉和哼哼。
薄聿珩一边见证两位新人的婚礼,一边在底下捏了捏妻子的手:“如果借出小玉和哼哼能让他们消停,你也该知足了。”
应如愿回想这两个人这些年的纠葛,深以为然地点头。
说他们适合在一起吧,这几年却是分分合合的。
分开的时候各自都跟别人谈了恋爱,仿佛真的把对方放下。
可当叶行因为一些复杂的原因被困在国外,鹿宁又拿自己的律师证,跑到大使馆要求参与谈判解救人质,亲自把叶行带回来。
而鹿宁工作生活一有不顺心,叶行无论在哪里,又都会飞奔到她身边,给她撑腰,替她解围,看起来又是彼此刻骨铭心,抛不下对方的样子。
可当他们在一起,他们又能因为生活习惯、性格脾气,甚至以前的情史大吵特吵,吵到分手。
这些年总是这样,以至于应如愿现在都有些担心,怕他们哪怕结了婚也要再闹离婚的事。
薄聿珩看得出妹妹的担心,笑着说:“这次应该不会了。”
“两个不理智的人,当他们开始理智地考虑一件事,无论做出的结果是什么,必定都做好了为此坚持一辈子的准备。”
应如愿这才松了口气。
她还是很希望鹿宁能幸福的,她爸妈去年刑满释放,随后就断绝了关系,她现在就只剩下她爷爷一个亲人。
“。。。。。。往这边扔,往这边扔!”
台上一片欢声笑语,原来是新娘要扔捧花了。
身着华丽婚纱的鹿宁,背对着大家往后一抛。
应如愿刚抬起头,捧花就凭空降落在她面前。
她下意识接住,看着娇嫩鲜艳的花,忍不住笑出了声。
转头看薄聿珩,开玩笑地说:“聿哥,我又要结婚了。”
老男人说情话很会:“难道我没有让你觉得,每一天都是新婚的样子?”
那。。。。。。确实有(????)。
仪式结束后,新娘要去拍照出片,拉着应如愿去合影。
身着黑色燕尾服的叶行来到薄聿珩身边,薄聿珩跟他碰了下杯,说:“好好对人家,别再让自己遗憾。”
叶行点头:“当我觉得,‘我死了无所谓,但留她一个人怎么办’的时候,我就知道我这辈子确实离不开她。”
薄聿珩点点头。
叶行还有话说:“先生,还要继续找吗?已经六年了。”
薄聿珩看着远处正跟同龄人玩闹的小昭昭,又去看无忧无虑笑得毫无阴霾的应如愿,嗓音低沉:“要,一直找。”
3
小昭昭是双胞胎。
但直到她十八岁,她才第一次见到自己那个一起出生的弟弟。
她不太清楚当年发生了什么,因为在今天之前,他们都以为,弟弟早在出生那天就因为脐带绕颈而离开了。
可现在爸爸却告诉他们,弟弟当年没有死,只是丢了,但现在已经找到。
知道真相的那天,妈妈一个人哭了很久。
她一直坐在院子的梧桐树下,秋风萧瑟,她肩膀落满枯叶,但她没有动。
昭昭趴在窗户往外看,看到爸爸走到妈妈身边,轻轻抱住了她。
还看到妈妈难过又生气地转身捶打爸爸的胸口,哽咽地说:“你居然瞒着我这么大的事!我一直以为暮暮真的一出生就。。。。。。原来他只是丢了,他只是丢了!”
薄聿珩任由她捶打,指腹温柔地抹去她的眼泪。
“当年我也不敢确定,我能不能把我们的暮暮找回来。”
与其让她跟他一起活在丢了孩子的恐慌焦虑、悲伤哀痛、内疚自责、无助绝望,记挂抑郁里,不如就让她以为,孩子是一出生就“走了”。
这样一来,她的难过和痛苦就是暂时的,岁月终究会帮她淡化伤痕,而不会一直一直,一直一直记得,自己丢了一个孩子,找不到了,那样她余生都不会开心。
应如愿泪水汹涌:“。。。。。。所以你就选择自己忍受这些痛苦!”
这些年他一个人扛着这个秘密,天南地北地找他们这个丢了的孩子,她不敢想象,他又经历了多少次失望,精神受了多少次凌迟。
可他在她面前,始终没有表现出来,她丝毫没有察觉到。
这十八年她过得很开心,很圆满,而他呢?
薄聿珩笑了笑,将她纳入怀中:“当年我在京城把你找回来的时候,不就跟你说了,我会护着你一辈子,也不会再让你掉眼泪吗?”
所以啊,是苦是痛,他自己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