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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 言如画（第2页）

啊？徐雪尽下意识看了一眼自己全身上下，好像确实没有能证明自己身份的物件，要不然就否认了？

“行了不用说了。”画邈端详着他的模样，觉得自己白白问话，那场让京城津津乐道的婚事自然传得到她的耳朵，不说姐姐妹妹们从那些公子哥嘴里听了一堆，就是日常来求见她的达官贵人都要说上两句。

无非是死而复生、惊世骇俗，再就是，徐雪尽人间绝色。

“等我一盏茶。”画邈腾地站起来，又步步生莲地走了，留下主仆二人面面相觑。

徐雪尽绕着看了一圈言如画，不出意外在里侧的博古架旁看到他自己写的字。

——有上界神仙，乘风来往，问我平安。

他定定地看着这幅字，被埋藏的记忆苏醒。旒衣去世后第五年，她在中元节入梦，小轩窗下，只有一句“阿雪安？”

徐雪尽说：“阿娘，我安。”

分明那时，已经病入膏肓，举目望去只有四方小院，他没敢告诉旒衣，自己很快就要去见她了。

他敛了神色，重新坐好，恍然如梦。

画邈重新出来的时候换了一身衣裳，身上琳琳琅琅都拆了个干净，一身淡色常服包裹严实，锁骨上的红色曼珠沙华都遮了个干净。

“。。。。。。”徐雪尽有一瞬间觉得自己在和一个女道友论经。

画邈的不高兴显而易见：“世子妃到奴家这铜雀楼有何贵干？”不娇软软的说话，倒像是下一步要抽出剑来砍他。

徐雪尽吞咽口水：“道友，不是，画邈姑娘。。。。。。”这和那日清风朗月见着的仙女、方才摇曳生姿的天女，是一个人？

“干嘛？”画邈摘了柔情似水的面具，“实话与你说，我想着公子若是成亲了，那你夫人未必如我，我还能争一争进府做个小，如今你夫人是个惹不起的，还要我给公子什么好脸色？我为了等你来拜访我，几日没见客了。”

徐雪尽：“。。。。。。”

“做什么惊讶的样子？世子妃家里有人还对我赠物留情，委实没意思。即便我看你这模样就是不对女子感兴趣的，还以为找着个至纯至净的良人，真是世事难料！”画邈抱手看他，“说吧，公子到底要与我结交什么？”

徐雪尽犹犹豫豫，满脸愧疚，最后还是没忍住：“在下拙见，要做就做正房嫡妻，以姑娘才貌，岂能委屈做小。。。。。。如此抱负，实在太不远大了。”

画邈：“。。。。。。”

徐雪尽见好就收，赶紧让玲珑先抬上了一个盒子：“我今日来拜访姑娘，实则是有东西要请姑娘看看。”

盒子打开，是一张六寸小扇面。上面画了三两绿梅，一枝松针穿影，题诗：“不知春到梅花否，行遍前川与后川。”

画邈一怔，有些不自信，凑上前看了许久，才小心翼翼地挪到眼前，再三确认。

印章可以作假，字形也能模仿，骨和意却不能作假。

“羽蓉夫人的扇面，是她近来所作？你哪里得来的？”

徐雪尽看她反应，终于松了一口气。

他练了好几日，实在不太确定是否和两年前写的一样，手上力道变了，字画一块儿也生疏了。只怕被说是模仿而不是真迹，没想到画邈是真真厉害，一语就定了是真的，还直言是近日所作。

“是，姑娘好眼力。”徐雪尽伸手推了推盒子，“送给姑娘的。”

画邈喜色上脸，又顿住：“你这样，我不敢收。”

徐雪尽笑笑，脸不变色地开始忽悠；“那日街上偶遇姑娘，才知道姑娘是个行家，我其实是想请姑娘品鉴是否真迹，姑娘既然确认是真的，那我便安心了，送给姑娘也在情理之中。”

“是吗？”画邈面部微动，乍一听真没问题，“那你到底在何处得来的？”

“无瑕阁，锦玉街西侧口。”徐雪尽终于抛出今日的目的，“我在那里买了几件玉饰，掌柜的突然询问我要不要羽蓉夫人的墨宝，他们三日后还将在无瑕阁挂售一幅。”

画邈目露惊喜：“真的吗！你可别骗我！”

“不骗姑娘。”其实一直在忽悠你。。。。。。我就是羽蓉夫人本人，“我也是不知道去找什么大师鉴定，才来求见姑娘的，看姑娘也是真心喜爱。”

徐雪尽抠摸着手上的玉扳指，自觉非常自然：“那家的玉饰也很不错，也有很漂亮的钗环步摇。。。。。。”

“好！”画邈打断他，转过一边的青瓷瓶倒出酒来，“我多谢世子妃赠的大礼，三日之后一定去无瑕阁，但画邈也不白拿人东西，世子妃若有需要，尽管与画邈说。既做不得野鸳鸯，那交个朋友也是可以的。”

徐雪尽讪讪收了手，认真反思自己刚才的动作实在是太刻意，早知道应该找支漂亮玉钗戴在玲珑头上的。。。。。。他摇摇头：“能得见画邈姑娘一面已经是三生有幸了。”

画邈顿了一下，半掩着面笑起来：“瞧在公子又赠画又赠钗的面上，我也便不计较你骗我感情了。与昌盛王府的世子妃交好，是画邈沾光。”她掏出徐雪尽当日留下的玉佩归还，“我的珠钗世子妃就不必还我了，日后若还有需要，尽管来铜雀楼见我。”

徐雪尽刚要道谢，外头的门被一脚踢开来。

“啊！”玲珑吓得往徐雪尽身后躲，“公子！”

几个人都站起来后退，被踢飞的木框落在面前近处，再近一些，只怕要伤到人。

“谈了整整一个时辰！这是你他娘说的有正事？画邈卖艺不卖身，出阁不入阁，言如画什么时候待过男客这么久！孩子都他娘能生一窝了！”梁政祺一脸凶神恶煞地把刚才跟着的小厮扔进来，踩着碎掉的门框登登进来，“老子不受这红杏出墙的窝囊气！小白脸给我滚出来！”

徐雪尽：“。。。。。。”哪来的煞神？

作者有话说：

画邈：我就喜欢这种一看就不怎么喜欢女人的男人，可惜他结婚了，新娘不是我。

“有上界神仙…”——洪亮吉《木兰花慢》

“不知春到梅花否…”——朱诚泳《踏雪寻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