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怀夕与沈云岫在客栈中静坐了两日,岭南的风带着海的潮气,吹得窗棂沙沙作响,却吹不散她心头的迷雾。
许念昭那日的闹剧像一根刺,扎在所有人的心头,尤其是许术与许呈水,回去后终是动了怒。
许念昭被禁足在许家老宅的西院,没有他们的命令,半步不得踏出。
禁足的消息传来时,许怀夕正在看沈云岫找来的岭南海图,指尖划过标注着渔村的角落,闻言只是淡淡“嗯”了一声,目光并未从图上移开。
沈云岫坐在她对面磨墨,见她眉峰微蹙,便知她又在琢磨许念昭的事,或是那个突然出现又神秘消失的四皇子。
“四皇子的人已经离开岭南了。”
沈云岫忽然开口,将磨好的墨汁推到她面前,“今早收到消息,说是坐船往北边去了,行踪仓促,倒像是怕被人盯上。”
许怀夕抬眸:“就这么走了?”
“嗯,没留下任何痕迹,也没与岭南的官员接触过。”
沈云岫拿起旁边的游记翻了两页,语气轻松了些,“或许真是来游历的,只是碰巧撞在咱们查宁王的档口上,吓着了。”
许怀夕却不这么认为。
宁王的行事风格向来滴水不漏,四皇子若真是无关之人,何必如此低调来去?
她指尖在海图上点了点,心里的疑团反而更重了。
沈云岫看她又陷入沉思,放下游记叹了口气,伸手轻轻覆在她的手背上。
“你这几日愁得都没好好笑过了。我看这游记上说,岭南东边的浅滩退潮时能赶海,捡些贝壳、螃蟹、海蛎子,当地渔民还说能摸到海螺,鲜得很。”
他抬眼望她,眼里带着几分狡黠的笑意:“去不去?就当散散心,说不定吹吹海风,脑子就清明了。”
许怀夕愣了愣,赶海?
前世她多和导师在云贵一带,倒是还真没有去赶过海。
她紧绷的嘴角几不可察地松了松:“真能捡到东西?”
“游记上写得绘声绘色,总不会骗我。”
沈云岫见她有了兴趣,立刻起身,“我这就去备东西,水桶、小铲子、还有遮阳的斗笠……再租辆马车,半个时辰就能到海边。”
他雷厉风行的样子逗得许明昭弯了弯眼,连日来的沉郁似乎真的被这突如其来的提议冲淡了几分。
“好,去看看。”
两人说走就走。
沈云岫很快租来一辆轻便的马车,又从客栈掌柜那里借了水桶和铁铲,甚至细心地备了些干粮和水。
许怀夕换了身便于活动的粗布短打,头简单挽成一个髻,戴上斗笠时,倒有了几分寻常渔家女的模样。
马车驶出城南,一路向东,越靠近海边,空气里的咸湿气息便越浓。
许怀夕撩开窗帘,看着窗外掠过的稻田与椰树,眼底渐渐染上几分暖意。
沈云岫坐在她身边,见她神色舒展,自己也跟着松了口气。
约莫一个时辰后,马车停在一片开阔的沙滩边。
此时恰逢退潮,裸露的滩涂上布满了小水洼,远处的渔船泊在浅水区,几户渔民正弯腰在滩上忙碌。
“到了。”沈云岫先跳下车,伸手扶她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