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怀夕咬着虾肉,眼泪吧嗒吧嗒掉进碗里。
沈云岫放下虾,从袖中掏出帕子给她擦脸,动作自然得仿佛做了千百遍:“别呛着,有什么话慢慢说。”
许呈水用拐杖敲了敲地面:“哭什么!你爹娘在天上看着呢,见你平安回来,还怀了孩子,高兴还来不及!”
他顿了顿,“今晚月色好,正好去祠堂拜拜。”
祠堂里烛火摇曳,许呈山与林茹的牌位摆在显要位置。
许怀夕跪在蒲团上,望着木牌上熟悉的名字,忽然想起小时候父亲总把她架在肩头,母亲则在一旁嗔怪“仔细摔着”。
“爹,娘,我回来了。”她磕了三个头,额头抵着冰凉的青砖。
沈云岫站在她身后,见她肩膀微微颤抖,悄然退到廊下。
许铮走过来,递给她一件披风:“沈公子,多谢你。”
“分内之事。”沈云岫望着祠堂里的烛火,“她身子弱,经不起熬夜,祭拜完早些让她歇息。”
“我知道。”许铮看着他,忽然道,“岭南湿热,你若愿意,可在府中暂住。怀夕生产前,总需个细心人照看。”
沈云岫拱手:“多谢将军成全。”
祠堂内,许怀夕正听二叔讲父母的往事。
许呈水指着墙上的家训:“你娘当年也是女将军,跟着你爹戍守边关。她说许家的女人,骨头里都得带着钢。”
祭拜完先辈,许承扶着许呈水回房,路过西厢房时,忍不住往窗里瞟了眼。
沈公子正坐在灯下,手里拿着枚海螺——那是四姑白天落在马车上的。
月光透过窗棂,照在他专注的侧脸上,竟有种说不出的温柔。
禁足院里,许念昭听着远处的笑语,猛地起身,撞翻了烛台,火苗舔上帐幔的瞬间。
她却忽然笑了:“许怀夕,你以为回来就万事大吉了?等着吧……”
夜色渐深,许怀夕躺在床上,摸着平坦的小腹,耳边仿佛还响着沈云岫剥虾时的轻响。
她想起大哥鬓角的白,二叔温暖的手掌,还有大侄子好奇的眼神。
这错过的二十二年,好像很难弥补。
但家人还是一如既往地包容她。
西厢房里,沈云岫将海螺放在枕边。
海风的气息顺着螺壳漫进来,带着她的馨香,轻轻落在心尖上。
他抬手抚过螺壳上的纹路,低声道:“放心,我会护着你们。”
窗外,月光穿过梧桐叶,在地上洒下斑驳的影子,像极了海面上破碎的星光。
这边院的火光刚被扑灭,就有个黑影贴着墙根溜进来,将一封火漆封口的信塞进许念昭手里。
她捏着那薄薄的信纸,指尖因用力而泛白,直到黑影消失在夜色里,才踉跄着回到桌边,就着残烛拆开来看。
信上只有寥寥数语,字迹凌厉如刀:「巫祝令在许怀夕处,半月内取来。事成,你可以得到你想要的;不成,你该知道后果。」
十二年了,他们再次出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