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时雨吃了几口却莫名难以下咽,便让柳儿端下去吃,柳儿胃口好又正在长身体,自是欢欢喜喜。
黄莺枝走进寝卧时,发现妹妹已经趴在软榻睡熟。
她将人喊醒,一面帮忙脱外衣一面道:“实在撑不住明儿告个假吧。”
妹妹满脸疲惫,仿佛遭了大罪。
“我没事,睡一觉便无大碍。”黄时雨慢慢道,兀自去了净房洗漱,发现贴身小衣沾了奇怪的液体,那味道似乎是肃王的,她白着脸丢进水盆胡乱搓洗,却因为蹲着又流了一些,她抱着膝盖埋首哭泣。
一炷香后,黄时雨低着头回到房中。
她吹了蜡烛,钻进姐姐的被窝,浑身发抖。
黄莺枝心里觉得不对劲,却依然镇定地攥了攥妹妹的手,“怎么了梅娘?不管什么事都跟姐姐说说,憋在心里一个劲害怕对身子不好。”
“姐姐,我,我若是提出退亲,阿爹会不会打死我……”
黄莺枝缄默片刻道:“不会。”
黄时雨眼睛亮了亮。
“阿爹怎会舍得伤你分毫,只待明年二月初十将你绑上花轿,此后打不打你便是简允璋的事。”
黄时雨心冷成灰。
退亲,除非她死了,便是死,黄县令也得把她尸体送给简允璋。
廿四正常上衙,黄时雨来到皇城外,将玉符递给含光门守卫核实,再去画署应卯,今日的当值才算正式开始。
这位美貌的新画魁即便气色不佳,依然是来往同僚暗暗关注的存在。
不过有闻大人在,风气肃正,等闲男画员并不敢靠近女画员所在的廨所,大家也仅靠点卯时过过眼瘾。
几经打听,众人唏嘘。
美人儿已经定了亲,未婚夫乃大名鼎鼎的琅琊简氏,安国公的侄孙,今年大热的十六岁解元郎。
出身不够美貌来凑。
黄时雨成为许多人艳羡的幸运姑娘。
没有人觉得她会有烦恼会哭泣。
韩意淮不敢去她当值的地方添乱,只能捱到下衙时间,眼巴巴守在延禧门附近,甫一瞧见她牵着毛驴走出画署衙邸,立刻走过去,“梅娘,听说你们上官总是让你们临摹我的画儿,我教你好不好,不,我画给你看。”
黄时雨覆上面衣,唯恐被人认出,紧张道:“殿下,您走吧,别跟着我,待会出了含光门,什么人都能遇上。”
“梅娘,我不想偷偷摸摸见你,我想你……”
他却被她含泪的目光所摄,生生吞下了日夜的思念。
“殿下不若让全世界都知晓我被你睡过,那样我便无处可躲,风言风语就能将我淹死,我阿爹一定也很高兴你对我负责。”
不管她想不想,只要利用舆情就能逼迫她就范。
直接逼迫吧,而不是现在这样,迟早都会被人发现。
韩意淮悲伤道:“我不会,梅娘,你知道我不会。”
他目送她牵着小毛驴朝着与他相反的方向而去。
看着她用袖子偷偷擦眼泪。
这个姑娘用实际行动警告了他,休想用“第一次”,“贞洁”这些词裹挟她,她的每一次都不是他想要就能要到的,除非用强。
但用强,他就会失去真正的梅娘。
为何世人只要求男人对女人负责,难道女人就不该对男人负责?
他也是第一次,她怎能如此薄情……
第62章相拥
日子平安无虞翻过两日,简允璋乘着碧空如洗的天色回京,每日潜心苦读,与老师研习学问。
身为男子汉除了为国为民报效朝廷,也应封妻荫子,建功立业。
他要为阿娘和梅娘挣一份更大的家业,子孙后代不必如他一般辛苦,抱金行于闹市。
今年南边与北边的田产铺面收成足有五万两,他与阿娘商议拿出一万两千两孝敬安国公府,再拿出八千两打点各处关节,每个人都拿到好处,又有安国公府这座铜墙铁壁,有心人也只能收回心。
换做普通的孤儿寡母,早就被四方分食殆尽。
此番回京,他差人将福泽、甜栗、蜜桔一齐送去了保宁坊。全是女人生活的宅院,没有机灵的小厮多少有些不便。
从前,他得找各种借口遮掩对梅娘的殷勤,现如今却可以坦然自若做这一切。
因为梅娘是他的未婚妻。
简珣起身透过书房的大窗凝望园中绿树红叶,手里把玩着一只精巧的扇套,丫鬟回禀此乃黄二小姐所赠。
只是所赠,并非亲手所绣。
她的手只会作画,哪里会绣什么花儿。
不过无所谓,简珣依然满心欢喜,梅娘的心意足以使他开心一整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