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璧然想着顾凛川弄完了,罪恶但快乐,浑身都舒坦。
他清理好浴室,独自去会所外的迷你酒吧闲坐,在吧台前点了杯柠檬苏打,利落喝完,缓去一身疲乏。
手机落在包间,他便刷了信用卡买单,正要离开,另一人径直过来,坐进了旁边的高脚凳。
沈璧然怀疑自己纵欲后鼻子失灵了,挨得这么近,却一点也没闻到顾凛川的古龙水味。他不信邪地偷偷吸了吸鼻子,还是没味。
“怎么了?”顾凛川瞥他一眼,不知为何神色有些冷淡,“闻什么呢?”
“没什么。”沈璧然事不关己地收回视线。刚做完坏事,他这会能异常平静地面对顾凛川,甚至随手摸出刚收起的信用卡,“请你喝一杯?”
顾凛川的目光却越过那张卡,看向吧台上签着“noahshen”的账单,伸手捻起那页飘轻的纸,在签名上摩挲许久,甚至举起来,对光端详,挑了下眉。
沈璧然还以为他要问这个英文名的由来,不料顾凛川忽然说:“知道么,我的钢笔墨水是特制的,用来防伪。”
沈璧然错愕半秒,脑子里嗡然作响。
——酒吧的圆珠笔断油,他刚才用揣在西装内侧那支顾凛川遗落的钢笔签了名。
他五雷轰顶,哑口无言,只能傻瞪眼看着顾凛川。
一个人能恶劣到什么程度,在此刻体现得淋漓尽致。他不说话,顾凛川竟然也不说话,一边悠闲地摆弄着他的信用卡,一边翻开酒单,在诸多年份的威士忌中精挑细选,还心情很好地和酒保讨论了几个来回,最终点了最昂贵的一瓶,光是开瓶费折下来就要万把块。
等终于做完这一切,顾凛川才转头重新看向沈璧然。
忽而又一笑,“逗你的。”
“……?”
沈璧然发誓,少年顾凛川从未露出过这么邪恶戏谑的笑容,让他很想抛却风度,像小时候那样骑在他身上狠狠踩他。
酒送上来,顾凛川接过酒杯,西装衣袖下,一抹透蓝一闪而过。
沈璧然心生怪异,依稀觉得那是一枚蓝宝石袖扣,还有点眼熟。可他回忆片刻,无果,或许只是商场里的偶然一瞥,或是人情往来时经手过相似款式。
他不再多想,冷道:“看来顾总心情很好,还能开玩笑。”
顾凛川摇头,“正相反,着凉头疼,心情很糟,所以寻你发泄。”
沈璧然只当他胡扯,不再看他。顾凛川便也转过椅子,和他一起对着吧台酒柜,手腕轻轻转动,混合着杯中的威士忌和冰块,用随意又认真的语气说:“不白喝你的酒,和你说件事。”
“什么事?”
顾凛川看着酒液,“去墓园那天,我在车上说了谎。”
沈璧然心跳一滞。
什么谎?那天他们一共也没说几句。最有内容量的话,无非他的一句“误拨”、顾凛川的一句“陌生来电”。
顾凛川把威士忌一饮而尽,神色平静,“或许因为我新养了只猫,自己也变得容易应激伸爪子了,不知有没有抓伤你,如果有的话,我道歉。”
沈璧然顿时五味杂陈,有什么话冲到嘴边,却又只能强咽下,如同生吞一把滚烫砂砾,五脏六腑被灼得一片焦。
“沈璧然。”顾凛川叫他。
沈璧然茫然地转过头,顾凛川目光轻柔,与他视线相融,“你呢,有没有骗过我?”
*
“我怎么可能骗你?”
十四岁的沈璧然个子长到了176公分,虽然还是比顾凛川矮一截,但纤细修长的身形在同龄人中已然非常突出。孩童时的可爱五官终于还是生出了令人心动的清俊气,那双笑眼成了越来越多人的难以忘怀。顾凛川忍耐很久听人在背后憧憬、爱慕沈璧然,终于还是为最近沈璧然和校花的八卦生气了。
因为他知道校花下周过生日,而沈璧然前天签收了一个神秘快递,还支开他去礼品店买了花里胡哨、丑陋不堪的丝带。
“顾凛川。”沈璧然见他一路沉着脸,怎么哄也哄不好,也有点恼了。五官紧绷,像一只蓄势哈气的小猫,“我真早恋了也没必要瞒你吧!反正你又管不着我。”
顾凛川差点噎死,心头无名火起,却找不到话怼回去,只能干瞪眼噎在那。
沈璧然乘胜追击,“再说了,打小时候我骗你就没成功过,我早放弃了,和你说的都是实话。”
顾凛川理智上知道沈璧然一定有鬼,但听他这样说,态度还是有所软化:“真没早恋?”
“没有啊,没有!没!有!!老天爷,你到底为什么要纠结这个?”沈璧然急得就差原地转个圈了,忽然,他灵机一动,倒打一耙:“等等!你不会是收了我爸妈的好处,要向他们打小报告吧!”
顾凛川果然上套,立刻解释:“我没有,我只是觉得你不应该早恋。”
“真的吗?”沈璧然眯起眼,故作怀疑状盯着他。
顾凛川一脸严肃:“真的。”
“那好吧。”沈璧然一下子又笑起来,小脸一扬,摆出一副宽容大度的样子,“那我没早恋也是真的,你到底信不信?”
话已至此,顾凛川棋差一着,只能点头。
放学路上行人众多,沈家的司机被支开了,只有他们俩,秋天的空气里弥漫着蜜薯的香甜。沈璧然好饿,正纠结是立刻买一只蜜薯吃,还是等回家让顾凛川给他冲一杯热乎乎的草莓奶,忽然听到顾凛川在他身后郑重地说:“沈璧然,你也要相信我。”
“嗯?”沈璧然回过头,“相信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