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淮铮嗤笑一声,毫不在乎地转了话题,“小公主呢?”
“刚到家,还在适应。”
“你刚回国,都忙成什么样了,还又亲自飞回欧洲去接。”祝淮铮心痒难耐,“来,给我看看照片。”
“她讨厌摄像头。”顾凛川语气很淡,“反正比资料里更好看。”
“一只猫,能有多好看。”祝淮铮嘁了一声,“我姐也养了一只,回头和小公主配配?”
顾凛川抬眼,神情冷峻,“你在这里干什么?”
祝淮铮火大,“不是你喊我一起出席发布会吗?”
顾凛川“哦”了一声,“忘了。”
五年前,由于peak发展需要,顾家把核心产业陆续转去海外。如今两代人权柄交接之际,顾凛川独自回到内地,重整一家被弃置多年的投资子公司。
今天的发布会很重要,顾家旧交、投圈和政府层面的重要人士都会到场,表面上是为子公司更名剪彩,真实意义是亮相和收拢人心。
peak没太碰过内地互联网,顾、祝上一代也没有什么接触,但这次,顾凛川会带祝淮铮出席,这是一个分明的信号。一代权力交接,往往也意味着旧纽带的破裂和新的派系联合。
祝淮铮习惯了某人的阴晴不定,摸出一支雪茄,“我堂妹想约你吃饭。”
“没兴趣。”顾凛川皱了下眉,“要抽出去抽。”
“还是这么讨厌烟味么。”祝淮铮好脾气地收起雪茄,“放心,小丫头早不惦记你了,她现在有其他目标。”
“联姻?”
“说是姑父看中了一个小老板,逼她去见,结果一见钟情。”
顾凛川敷衍道:“那很好啊。”
“是很好,据说风度翩翩,历史清白。”祝淮铮眉飞色舞,又蓦地一顿,“只可惜,有个前任白月光,还已经过世了,好几个世家小姐心碎一地。”
顾凛川继续处理公务。祝淮铮自顾自介绍那匹名媛相亲场上莫名其妙出现的“黑马”,用了大量他堂妹主观、夸张的形容词,什么神颜、权威。顾凛川失去耐心,冷漠打断:“过世怎么了,还怕他给死人打电话叙旧不成?”
话音落,手机屏幕亮了。
顾凛川瞥了一眼,顿住。
空旷的办公室仿佛瞬间被抽成真空,祝淮铮把说了半截的话咽了回去,因为他发现好友的目光正定定地凝固在手机上,十几秒过去了,顾凛川平静如常,但一种无声的紧绷正覆上那具逐渐前倾的身体。
“怎么了?”他上前扫了一眼屏幕。
来自副号呼叫,一串没存名片的陌生数字。
祝淮铮纳闷,“你还有其他手机号啊?”
*
车厢里弥漫着一股危险的、难闻的化工品味。沈璧然意识昏沉,连痛感都变钝了。
电话竟然拨通了,这个号码果然有了新的主人。等待的每一秒都浑噩漫长,他应该挂断,这样就能避免物是人非的尴尬,但他没有,或许是脑子被撞傻了,他难自抑地想起飞机失事前那通来电——顾凛川当年是否也和他一样,明知无望,却还是固执地将这种空洞的拨号音听到尽头?
“喂。”
男人的声音突兀地在车厢里响起。质感略冷,低沉平静。
沈璧然大脑有几秒钟的空白,紧接着,震惊又无措地看向屏幕上跳动的计时。
情绪如猛兽,凶悍庞大,拍打着他的神经——是荒谬、是震惊,抑或是悲恸、是狂喜?他无从分辨。巨兽镇压了疼痛,但也扼住了他的喉咙。
长久的沉默,对面没有挂断。
“还在吗。”那个声音再次开口,仿若错觉般,温和些许。“怎么了?”
“我是顾凛川,你……”
砰砰砰!
车窗突然被砸响。
“车祸救援!”
砰砰砰!
“里面的人!还有意识吗?”
轰然巨响,车门被暴力拆除,沈璧然手一颤,手机滚落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