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去寒是不会放过他的。
沦落在现在这一步,他早有预料。
见姜去寒视线落在男县令身上,一旁的人讨好般解释道,“姜大夫,他就是因判案无能而诬陷你为妖女的狗官,后来他甚至命人将你绑在菜市口处,想要烧死你。”
“我们赶去县衙的时候,得知消息的他心虚得从后院的狗洞已经逃出了好远,我们费了可大劲儿才捉到的。”
百姓当然对男县令有怨,若不是他诬陷姜去寒是妖女,他们何必遭受疫病的折磨?说话人语气愈加愤恨:“当时您的住宅,也是县令大人命人烧的,他这样是非不明的狗官就改处死!”
“你……你就是妖女!”
再次看见姜去寒,男县令只觉得自己曾经青肿的眼眶又开始作痛,若姜去寒不是妖,没有妖术的话,他当日怎么可能会受伤。
“大家不要被她骗了,这个女人就是妖女!”
男县令一口咬死姜去寒的妖女身份,绝口不提自己曾收过姜去寒夫家的银钱,想要置她于死地的过往:“大家快抓住她,烧了她!”
电光石火间,男县令好像明白了什么,他连忙挺起上半身,语气笃定:“烧了她,我们的疫病就好了。”
围观的人一时有些迟疑,反应过来的他们迅速后退,拉开与男县令的距离,同时嘴上说着:
“县令大人真是疯了!”
“姜大夫,县令大人怕是疯了,才会说这一番胡话。”
一边说一边小心翼翼地观察着姜去寒的脸色,生怕姜去寒因为男县令的话甩袖而去,留下所有人在这里等死。
上一次的男县令说姜去寒是妖女,她们无力反抗,这一次的她们、甚至以后的她们都不会再任人揉捏。
柴升阳将姜去寒护在身后,又抬起脚,把男县令挺起的上半身她踹倒在地,随后冷笑一声,俯视着男县令应和道:“他是疯了。”
紧接着她又换了一种安抚的语气,“你们别担心,你们是好人,我家小姐一定会救你们的。”
“谢谢姜大夫。”
“姜大夫大好人啊。”
“柴姑娘也是个好人。”
“……”
见姜去寒没有因为男县令的几句胡言乱语就怪罪他们,百姓们话头一转,用言语继续讨好这对主仆。
男县令看着眼前这一幕,只觉寒从心起,让他不住地往后退着,直到身后被堵得水泄不通,退无可退,他才开始反思自己。
当日明明受到过妖魔鬼怪的攻击,难道这一切都是他的幻象?
又或者说,他真的疯了?
“我疯了?”男县令问自己,下一秒他又否认了这个猜测,“不,不,我没有疯。肯定是眼前这个妖女迷惑了所有人!”
“我该怎么办……”
深谙官场之道的他迅速反应过来,他跪着靠近姜去寒,痛哭流涕道:“是我错了,姜大夫,您饶了我吧。”
不等姜去寒开口,视姜去寒如救命稻草的百姓们不乐意了,这时候认什么错?
“姜大夫,不要信他,他的心肯定不诚。”
药物只能救一部分人,多一个人,他们中就有一个人不会被救治,他们不会允许这件事发生。身为百姓父母官,在这个关键时候就应该安安心心去死。
认错?晚了!
周围人连声附和,生怕自己活命的机会被男县令抢走,“是的是的,姜大夫千万不要信他,要道歉他早吃屎去了。”
低垂的眼睛挡住了姜去寒眼底的冷色,她装作听信了这些人的话,面露为难,“那我们现在该如何处置他?”
“不如,我们放了他,任由他自生自灭,如何?”
若姜去寒没说放了他,周围人或许会提出让男县令自生自灭,偏偏姜去寒说了,为讨姜去寒的欢心,他们只能出着更恶毒的主意:“不如捆起来,直接沉湖,或者绑在菜市口烧死吧。”
周围人缩着肩,一脸担忧:“听说疯病会传染的,还是烧死的好。”
姜增辛在一旁强忍着没有笑出来,她装模作样道:“也好,邪气这东西,只有世间最炙热的东西才能祛除。升阳姐姐,你说呢?”
柴升阳点头道,“是这样。”
听着这些人的议论,男县令心中更是恐慌,嘴上更是说个不停,眼泪鼻涕在脸上糊成一团,任谁也看不出他是可以断人生死的朝廷官员。
“姜大夫,姜大夫,我知道错了。我是个好人,我真的是个好人,我为官以来,勤俭爱民,只做错了那一件事。”
为了活下去,男县令此刻想到什么说什么。
“不是我干的姜大夫,是你的夫家!对,你的夫家给我银钱,让我找个由头处死你,他们想要你那栋宅院。”
在他开口时,百姓用身体拉大了两人的距离,隔绝了他与姜去寒的视线,他的话语落在姜去寒耳中只剩下咕哝的几个字。
姜去寒问:“他在说什么?”
旁人道:“姜大夫,那个狗官他招了。他说是您的夫家想要置您于死地,这才跟那个狗官联手。”
不等姜去寒做出反应,男县令就被众人头朝地的彻底拖出了姜去寒的视线,同时对男县令拳打脚踢。
另一波人风风火火地向着姜去寒夫家所在的地方而去,想要做什么已不言而喻。
姜去寒夫家的几个人被捆起来后,百姓们仍不知足,他们彼此议论,纷纷回想谁都对姜去寒出言不逊过:“城东赵家当日在菜市口起哄得最起劲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