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言晁仰头靠着椅背思索,“不过你就没怎么笑过,你和你的上级也好,你和你的未婚妻也好,和你父母也好,和组织成员也好……除了裴墨衍,你和他在一起时候,看起来稍微像个活人一点。”
谢谌:“……”
“现在你明白了吗?”周言晁再笑着看向谢谌,“我最喜欢做的事,就是沿着你的日常轨迹,共享你的情绪,窥伺你的人生。”
“那么多变性者,为什么偏偏是我?”
“谁知道呢?缘分吧。”周言晁神色黯然,悲怆从他的脸上闪过。他们如同两颗相击的石子,各自带着无法修复的裂纹,在命运的河床上随波逐流。
谢谌握紧刀柄,克制想要往人太阳穴捅的念头。
“你知道吗?现在保护beta和omega相关的法律在持续不断完善,但beta和omega还是活在痛苦中。”
陈与菅站在落地窗前,从背后搂着他的omega。
“不能再做了。”林青屿手搭在陈与菅的小臂上,他脸上淤青未消,但面色红润,被送到坐落于山林间的庄园至少身体被调理好了。
陈与菅亲吻他的脸颊,唇瓣摩擦着细腻的皮肤,“嗯,让我抱抱。”
林青屿不敢抗拒,任由他做出轻佻的行为。
“和你弟弟打电话,开心吗?”
原本一个木讷的人,听到“弟弟”两字眼眸里浮现温情,看得陈与菅又酸又烦的,但一想自己都把人永久标记了,也就压住了情绪。
阔别两年,林青屿没有向林由解释去了哪儿或是做了什么,了解了林由的近况,同时也知道了谢谌根本没有伤害林由,负罪感瞬间减半。
林青屿说他反悔了。
陈与菅起初以为是标记的事,听他解释才明白说的是想要报复谢谌的事,霎时吊起来的心落了下去。
“这不是我能决定的,不管你和我交不交易,谢谌都将注定痛苦。”
什么意思?
“你知道有多少人在盯着谢谌吗?除了给他注射变性的,还有科研人员和野党,最近据说无性教有人也对他感兴趣了,想把他吃掉,是真正意义上的吃。”
陈与菅提及的任何一方挑出来,都是不遵循人道的。林青屿惊骇地说:“他不就是一个普通的公司职员吗?”
“我看上了你,认识我的人多少都会注意到你,想知道一个beta到底有什么魅力值得我做到这个程度,甚至有人在等我把你玩腻然后送给他。”
这个类比浅显易懂,又粗俗。
林青屿平淡道:“那你多久把我送出去。”
“送不了。”陈与菅将林青屿搂进怀里,“我们死也要葬在一起。”
林青屿低声骂了一句“阴魂不散”。
陈与菅却道:“嗯,做鬼我也会缠着你的。”
他并不会对谢谌即将面临的凄惨遭遇而施以同情,反而觉得幸运,不费吹灰之力,让一个beta屈于身下。
陈与菅看着林青屿腺体上的牙印,暗笑着。
是的,现在应该叫omega了。
变性试剂的出现,让这世界的beta和omega自以为将奔赴美好生活,实际一切都是alpha营造的假象。
最大的幸福来源于无知,他们无法辨认裹着糖衣的毒药,在昏昧中变得温顺,即使被困在所谓的幸福枷锁之中也甘之如饴,永远不会意识到,世界是属于alpha的,这一点从未改变。
陈与菅隔着玻璃望着远方的城区。
可怜的omega啊——被玩得团团转。
面前倒映着模糊的人像,亮红色的数字不断上涨。
谢谌神色凝重地站在电梯口,一言不发。
“沿着你的日常轨迹,共享你的情绪和人生。他是在表白吗?”张言承顶着一张冷脸,他说出来的话像是在开玩笑,但实在缺乏一种幽默感。
老板吩咐不能让两人共处一室,但谢谌又强硬表示让他滚出去。人是张言承亲手绑的,甚至提前检查过身上有没有锐利的东西,确保周言晁不会挣脱,这才退到门外改为偷听。
自从跟了谢谌,他射击和格斗能力退没退步暂且不提,反正听力肯定是提高了。
谢谌遭到调侃,睨视着他,“给他偷窥爽了,也给你偷听爽了?”
“……”张言承识趣地闭上嘴。
“叮——”
电梯抵达楼层。谢谌边踏进去边说:“让他在那个房间里腐烂发臭吧。”
“现在去找解药?”张言承紧随其后。
“解药?说不定已经吃过了。”
电梯门合上隔绝空间,楼道间,两人的谈话声戛然而止。
周言晁被困在房间内,四下阒然,他举目环顾,又垂头注视被谢谌重新扔回地上的照片,回忆替他续上未完的梦。
超市空调设置的温度较高,人们把外套或围巾脱下扔进购物车里。哄闹声像藏在红酒瓶里,随其破裂涌了出来。
“是他车撞的,肯定他赔啊!”那个在促销中忘我抢购的路人指着谢谌破口大骂,“你这个omega怎么回事啊?不会看路啊?这里人多,道就这么窄,你还要把车往这推。”
谢谌没回答,盯着脚边的酒瓶碎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