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很有可能再也抓不到了。
这起连环杀人案,已经极大地损害了警方的公信力,造成的影响岂止是一个恶劣可言。更重要的是,因为警方的一筹莫展,越来越多的民众相信凶手是无差别杀人的变态杀手,引发了极大的恐慌。
他转身,看向来自各个地区的优秀警员,道:
“所有资料都在这里了,接下来,拜托各位了!”
所有警察肃声:“必全力以赴,抓住凶手!”
这一夜,警视厅灯光亮如白昼。
临近拂晓时分,东方天际渐白,诸伏景光轻手轻脚地从自己的位置起身,绕过睡死过去的千叶,与刚从卫生间洗了个脸回来的佐藤警官打了个照面,互相点过头,他出了门,在走廊上的椅子坐下。
周围静悄悄的,连空气都泛着一丝冷意。
几分钟后,门再度打开,有人窸窣着在他的旁边坐下。
是高木涉。
高木涉揉搓了下自己的脸,在心里鼓励自己,他小心翼翼地问:“那个,诸伏,你……是不是有什么心事?”
诸伏景光一怔。
见诸伏景光不说话,高木涉心生几分怯意,但想起教导他的伊达前辈,他一咬牙,继续说:
“虽然诸伏你总是笑着,但我感觉,你好像一直都把自己绷得很紧,就像在担心着什么一样,当然也可能是我的错觉,哈哈。”
高木涉摸了摸后脑勺,不好意思地笑笑。
不,不是错觉。
他确实,有在焦虑。
诸伏景光垂眸,他偶尔会想,就算找回了记忆又如何呢,他能摆脱组织的控制吗?正义的伙伴……他是不是早就没资格,说这样的话了呢?
他忍不住想,以前的他,是一个怎样的人?他的家人、他的朋友,又是怎么样的呢?假如山村操知道,他现在非但不是一名警察,还是一个地下势力派来的卧底,又会怎么想他们曾经的约定和友谊?
或许有时,人就是喜欢胡思乱想,然后为此惶惶。
他并不是动摇了找回记忆的坚定,只是……稍稍有些迷茫。
他突然问高木涉:“高木前辈,你觉得,我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呢?”
高木涉慌张了一下,可察觉到诸伏景光的认真,他沉下心,慢慢思考起来。
“……说实话,这个问题让我很难回答,当然不是说诸伏你不好的意思!而是……我觉得你太好太好了,好到我都有点自卑。”高木涉说,“因为,诸伏你真的很厉害啊。”
比起高木涉刚进入搜查一课的菜鸟样子,诸伏景光一进来就对各项事务迅速上了手,让他这个名义上的前辈,很没存在感,许多时候还被后辈反带。
当然,诸伏景光的情商很高,一次也没有让高木涉尴尬过。
“比起我教你,你教我的反倒更多了呢,真是有点挫败。”高木涉丧气,“我本来还想像伊达前辈教我一样,梦想着成为和伊达前辈一样受尊敬的人呢。”
结果果然是梦想吗?
“伊达前辈……”诸伏景光喃喃着这个姓氏,那股莫名的熟悉感再度袭来。
这会是他曾经认识的人吗?
“嗯,伊达航前辈,他是真正的男人!”高木涉谈起伊达航时,眼眸闪闪发光,肉眼可见他的崇拜和仰慕。
诸伏景光问:“我好像没有见过他,他是被调去别的地方了吗?”
高木涉笑容苦涩起来,轻声说:“我也希望伊达前辈是被调走了呢。”
诸伏景光一愣,这个意思是……怎么会!
那一瞬间,从灵魂深处涌出的悲伤满盈在心间,他的心空落落的,脸上也冰冰凉凉。看见高木涉的惊讶表情,他摸上脸颊,才发现,自己竟然悄无声息地落下了眼泪。
可是,为什么?
他连悲伤,都不知道自己为何悲伤,这真是……太可笑了!
转角,有人恰巧看见了此景,体贴地转身离去。
他摸出手机,发了一则短信给某人。
高明,我好像碰见你弟弟了,在东京警视厅。
——from大和敢助
你确定?
——from诸伏高明
他和你长得很像,尤其是眼睛。
——from大和敢助
我知道了。
诸伏高明目光沉沉,他遥望着外面破晓的晨曦,和此时在东京的大和敢助一样,他昨晚也工作了彻夜。
但他并无骤然得知自己失联已久的弟弟讯息的欣喜。
东京警视厅,四年,真的是你吗,景光?
他的眉心深深皱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