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不过才往前迈了几步,整个天地便在刹那之间灰暗下去。
黑云倾轧,风沙肆虐,席卷而过的风猛地将屋门掼死。
巨大的声响惊得江颂往后退了一步,他手脚发凉,拧眉转头,却被商扶砚的模样吓得瞬间失语。
祂依旧跪坐在原地,眼神空洞,脖颈被生生撕裂,伪装的人体结构一样不差,如同季桐濒死时的模样,森白的喉管怪异的翕动。
在和江颂对上目光后,祂讨好的挤出一抹笑,声音含糊诡异。
“颂颂……别生气……”
“……疯子!”
反应过来的江颂失声斥骂,他呼吸一阵急过一阵。
祂永远都这样。
仗着他心软,不择手段的自毁,以为用这样的方式就能把一切错误抹干净。
天底下哪有这样的事!
江颂气到手脚都在发麻,不管不顾地转身就要走。
然而下一秒,商扶砚就猝不及防地出现在他面前,浑身血迹斑驳,指尖神经质地发着抖。
“你为什么就不愿意相信我呢?”
低低的呢喃诡异阴冷,听得江颂瞬间毛骨悚然,屏息凝神地后退一步。
商扶砚眼睛已经完全变成了青色,琉璃一般的长眸洇着极为病态的痴热,粘腻到了极点。
心脏里长出来的“虫子”已经吃光了祂的五脏六腑,极致的空虚在不断叫嚣,无数道声音或蛊惑或怒骂。
——吃掉他。
把他藏进胸腔里,长成祂新的心脏。
这样那张嘴里就不会说出什么“恩断义绝”“不死不休”的荒唐话了。
他会重新变得很乖。
恢复如初的脖颈上,沾血的喉结重重滚动了一下,在令人心惊肉跳的安静中,江颂忽然惊悚的发现,李缘的脸在一点点发生改变。
像是蜡烛融化那般,眉眼,鼻子,嘴巴,渐渐显露出另一幅模样。
不过几息时间,站在他面前的人就由李缘彻底变成了商扶砚。
说商扶砚也不大准确,因为那双眼睛依旧不见眼白,泛着极为诡异的青色,痴迷而缱绻地盯着他。
在瞧见他面上露出惊恐之色后,商扶砚嘴角裂开一个夸张的弧度。
祂轻轻歪头,语气粘腻的轻哄。
“宝宝猫,过来。”
江颂疯了才会过去!
他被那语调吓得浑身都是鸡皮疙瘩,思绪绷成一根细弦,想都没想转身就跑。
这种下意识反应像是嵌在灵魂里面的一样,熟悉得叫江颂都有些恍然。
但也就是他愣神的这一秒,腰身就被人从身后猛地扣住,原本两人之间便存在极大的体型差,商扶砚稍稍用力,就能轻而易举地把江颂托抱在怀中。
“放开我!”
胡乱踢踹的江颂连灵力都使不出,气得脸色涨红,瞪着商扶砚。
“李缘呢?你把他怎么了?你是不是也杀了他?!”
埋在他颈侧重重嗅闻的商扶砚撩开眼皮,满目痴色。
“乖宝,我就是他。”
“撒谎!”
被禁锢到毫无反手之力的江颂呼哧喘气,根本不愿意相信这种无稽之谈。
这个骗子!
说不定祂根本就不是道尊!
对,祂肯定是冒充的,像冒充李缘一样冒充道尊,从最开始就在欺骗他。
骗子!
江颂眸色猩红,满目恨意,看得商扶砚呼吸轻颤,急忙伸手去捂住他的眼睛。
“颂颂,别用这种眼神看我,乖一点,乖一点好不好。”
祂低头抵住江颂鼻尖,面色苍白恐怖,语气却怜惜而温柔,细细喘着安抚自己的妻子。
“乖一点,乖宝,待会就好了,只要忘记一切就好了。”
季桐是个外来物件,且心存不轨,不择手段的假死以逼着江颂和祂决裂。
在死亡面前,任何解释都像是苍白的辩驳,没有作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