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挥开夏逾的手,湿漉漉的眼眸清亮不已,一挥而散的悲伤让他整个人看起来凉薄而冷淡。
周松砚死了,他只难过了三分钟都不到。
那自己呢?
若是有一天他死了,江颂会难过多久?
鬼使神差的,夏逾问出了口,瞧见江颂头都不抬的随口说道:“三分钟啊。”
“为死去的爱人哀悼,我从来只有三分钟的时间。”
他撩开眼皮,望着镜子里站在他背后的夏逾,勾唇笑笑。
“你以为我会怎样?为你哭天喊地,肝肠寸断?”
“别天真了陛下。”
江颂随手擦干净手上的水,转身踮脚勾住夏逾的脖颈,眼帘微压,眸光潋滟,笑得散漫而恶劣。
“你不是早就查清楚我的底细了吗?知道我是骗子,更知道我过往声名狼藉,浪荡不忠,可你依旧爱我。”
这有恃无恐的挑衅叫夏逾眸光晦暗下去,猝不及防地掐住江颂的腰身将他抱在盥洗台上坐着,按着后脑径直吻了下去。
带着几分惩罚意味,凶悍暴虐的攻城略地,浓郁的白兰地信息素席卷至每一个角落,甚至江颂舌尖都被唇齿碰触间勾出了一个小口子。
血腥味充斥的那一瞬间,他似是有几分不耐,拧眉抬手给了夏逾一巴掌。
力道不小,将他脸都给扇往了一边,得以喘息的江颂憋闷得脸色潮红,大口呼吸着新鲜空气,对自己的挑衅只字不提,反而倒打一耙的怪罪夏逾。
“你是狗吗?!”
这种打骂对于夏逾来说,从小到大都不曾有过,从他出生那一天,权力的王杖就被家族塞至他手里,旁人对他说话都不敢大声,哪会像江颂,不舒服了便肆无忌惮地朝他发脾气。
夏逾该生气的。
他舌尖轻轻低了一下脸侧,漆黑的目光偏转至江颂身上,瞧见他那漂亮的小妻子唇色鲜红,皮肤白皙,水光潋滟的眸子含着怒火,呼呼喘着气,伸出舌尖叫他看自己的罪证。
那一刻,夏逾全身的火气都跑到了其他的地方。
他想,脾气坏又怎样呢?浪荡不忠,忘恩负义又如何呢?
他爱他。
即便他凉薄寡情,虚张声势,满口谎言。
那又如何,他的笼子足够大,养得起这只漂亮的雀儿。
再有贱狗处心积虑的勾引他,杀了不就是了?
反正江颂不在乎。
夏逾说服了自己,顶着巴掌印痴迷的重新凑上去,怜爱至极的亲吻着他的嘴角,低声下气地道歉。
等江颂再出门的时候,第一节课已经完全迟到了,他骂骂咧咧,将衣领扣至最上方,可还是盖不住脖颈上的吻痕。
系统说正好,这样会让他风流浪子的名声更响亮。
于是江颂只能别别扭扭地放下手,没一会儿思绪又被任务充斥着,兴致勃勃的跟系统分析。
说要先去查苏念,等到弄清楚这个青眼睛怪物的身份就离开这个世界,因为剧情已经完全没有办法扳回去了。
怨恨值倒是容易,如今已经攒到了九十多,人设值应该也不错,毕竟他稀里糊涂的真的干了很多风流事。
系统听着这小妖怪絮絮叨叨,其实还是有些咋舌的。
因为之前江颂看起来对周松砚情深意重,甚至为了他不顾危险,可在亲眼见证周松砚被夏逾杀死后,他依旧很快就能调整心态。
将过去的人放在过去,永远不会有阴霾,永远不会长久沉溺于负面情绪中。
这就是情根剔除的后果。
永远不会像正常人那样,沉溺于生老病死的哀痛中,他不会怨憎,不会动心,情绪像风一样,干干净净地存在,又常常无影无形。
说他残忍吧,他又确实柔软良善。
可要说他如菩萨那般,更不对了,毕竟不会有人对死亡漠然冷淡成这样,发生了就发生了,他挽救不了,改变不了,那他就不会自怨自艾。
他在永远朝前走。
系统并不能评判这样的存在究竟是善是恶,因为在它的认知里,江颂就是全天下最可爱,最善良,最无与伦比的崽。
它的评判,从最开始就会有失偏颇。
江颂对此一无所知,他从系统那里得了一箩筐夸奖的话后,斗志昂扬的准备重新开始。
首先第一点,找到苏念,查清楚她那个项圈究竟是从哪里来的。
不过得躲开陈妄。
隔着老远,江颂就从车窗看到了陈妄,一如往常那般像根木头一样矗立在路边,准备接他去上课。
不过今天他穿着有些不同。
黑色修身短袖,流畅漂亮的肌肉被隐隐勾勒出弧度,下身黑色工装裤,裤脚被束进同色军靴中,身量颀长,宽肩窄腰,带着同色系的口罩和帽子,站在斑驳的光影中,像是一头蓄势待发的黑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