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整节课都没理我。】
【他在生气?】
【下课也没理。】
【……我把糖吃了。】
【草莓味的,很甜。】
【但加了迷药,脑袋有点晕,不过缓了一下就没事了。】
【转头看见他眼神从兴奋到疑惑,最后怀疑,凝思半晌后把身体扭过去又从书包里掏出一颗,剥开糖纸自己低头去舔了一下……】
【然后睡了整整两节课。】
陈行简噗哧一声笑出声来,心脏像是被一团棉花糖击中,脑海里轻而易举地就能勾勒出那个笨蛋醒来时茫然的表情。
但脸和五官却是模糊的。
他没见过江颂。
高涨的情绪像是陡然被泼了一盆冷水,裹在心脏上的那层棉花糖如同忽然沾了水般,变成沉闷湿重的脏棉被,重重压着他。
陈行简一点点敛了笑,于昏暗的光影中缓缓压下眉眼,反复看了那些文字好几遍。
他知道自己这番行为简直怪异又荒诞,可又忍不住。
那天宴会闻到的信息素如同毒药般侵噬他的理智,在那些文字的哺育下,那偶然闻到的信息素像是孵化成了数以亿计的虫群。
它们不分昼夜的啃咬着他的神经,钻过他的皮肉,顺着血管爬到胸腔,吃掉他的心脏。
短短几天,皮囊底下似乎已经被啃成了一个空架子,陈行简躲在衣柜里,双目猩红,神经质地发着抖,反复偷看陈妄笔记里的江颂。
他总是不安分。
总是在逃。
不是暗戳戳地把陈妄鞋带绑在一起,就是趁午休把人锁在休息室,全都失败后气恼不已,大骂陈妄是跟屁虫。
后者不动如山,越守越紧,甚至江颂上厕所的时候都在隔间外面等着。
里面的人羞恼,又急又怒地骂了好久,最后忍不住才憋憋停停的解决掉,出来后洗了手,到了外面这才揪着陈妄打了一顿。
只是这小少爷向来嘴硬心软,动手也跟猫猫哈气挠人一样,空有气势,实则半点危险都没有。
可陈妄还是配合的倒在地上,恰好是在角落,江颂越发肆无忌惮,压了好几天的怒气没忍住,跪在他腰腹两侧揪着衣领,恶狠狠的威胁说要杀了他。
甚至还有模有样地掏出了裁纸刀,可真当在陈妄身上划拉出伤口时,他又大惊失色,着急慢慌地去找创口贴。
陈行简记得,那天陈妄回来的时候左脸上还贴着它,画着卡通样式的草莓,在那样冷硬的脸上显得突兀至极。
可他一整天都没摘下来。
像是一种……标记。
意识到那两个字眼的时候,陈行简额角青筋猛地绷紧突突跳动,手里的光脑被生生捏出了碎痕。
他知道陈妄腺体残疾,江颂也是。
他们一个不能标记别人,一个不能被别人标记,所以才借着那可笑而幼稚的创口贴来隐晦的宣泄吗?
不。
不是的!
肯定是陈妄卑劣无耻,故意受伤,故意骗取他的怜惜,好借此得到盖戳般的印记,好堂而皇之的宣告旁人他是谁的。
贱狗!!
陈行简极为怪异的粗喘一声,下意识抓挠自己的手腕,大滴大滴的鲜血落在他衣服上。
他顾不得去管,因为在刚刚那一瞬间,他听到细微的说话声。
是佣人在和陈妄说话。
他回来了。
身上是不是又沾染了江颂的信息素?
他今天又勾引江颂了?!
去杀了他杀了他杀了他杀了他杀了他!!!
陈行简瞳孔缩成一个细点,剧烈颤着,在某一瞬间忽然踉跄着起身,急切地冲出去。
拉开门那一瞬间,他正好听到年迈的佣人笑着对陈妄说:“……将军总说您和二少爷很像,尤其身形,都差不多,收拾一下谁不说一句亲兄弟,真是缘分呐。”
陈行简步伐猛地顿住,呼吸像是在那一瞬间皆数泯灭于喉腔中。
他心脏跳得很快,满脑子都是那句“身形差不多”,微微愣然的目光和陈妄撞上,继而瞥见了他脖颈上的牙印。
渗出的血点已经凝固住了,这点伤口用治疗仪十分钟就能恢复如初。
可是他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