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报复不了某个仇人,或者报复之后仍然觉得不解心头之恨的,一般都会将恨意移交给另一部分与仇人有相同特质的人身上,这是很正常的事情,不算新鲜。
常见的就是,有女子被负,便要杀尽天下负心人。人尚且有的如此,更何况是被怨气侵蚀心智的恶鬼呢,所以做出这种分类杀人的事情并不奇怪。
禹清池道:“虽然那女鬼觉得天底下恶人很多,但是恨也有高下之分。按照喜恶程度杀人,没什么毛病。就比如我成了恶鬼,可以将我讨厌的人杀了,那我也一定会从……”
从沈砚白开始。她将后半句咽在喉咙里。
司珏听罢,却依旧眉头紧锁:“可是为什么不是一次杀一群人,而是一个一个地杀,以他们的道行,一天之内杀光所有没成婚的男人,或者是所有女人,都可以做到。区区凡人如何跟她们相抗。”
禹清池摸着下巴想了想,“恶鬼最擅玩弄凡人,以凡人暴露人性和恐惧贪婪为乐。”
“总觉得有哪里不对,或是我多想了。”
“一定是您多想了,圣尊大人。有您亲自出马,一定药到病除。”
司珏轻笑一声:“少拍马屁。”
“放心,圣尊大人。以后您身边就没有我拍马屁了,咱们天高水远,各自保重。”禹清池“嘻嘻”笑笑。
就在这时,茶馆邻座突然来了两个人,他们还未坐下便一脸惊悚地聊起来。
“那福宁县城门上吊死了好几个人,别提有多恐怖了!”
第46章
听到“福宁县”三个字,禹清池便竖起耳朵,再听完那完整的一句话后,更是突然觉得有种不详的感觉。她收敛笑容,看向司珏。
司珏给了她一个继续听下去的眼神,禹清池于是揣着疑惑,默不作声地继续听邻桌讲话。
“那座鬼城天天都在死人,有什么稀奇的,指不定又是谁想出来,被诅咒了。”另一人虽脸上是担惊的表情,但随即便洒脱开来。
那人喝茶压了压惊:“要不是我做生意必须经过那福宁县周边,我才不去那晦气的地方。本以为那城里的人都死绝了,没想到这么久了,居然还能见到死人。”
“说来也奇怪,十几年了,以前总是看见福宁县逃出来的人惨死,也听一些侥幸逃出来的人说过福宁县多恐怖。果真也是恐怖啊,即便逃出来也活不了几天。可是……怎么这么久过去了人还没死完,那些玩意儿杀人不是很快吗?我听说前朝大战,只用秘术召集阴兵数百,便将敌方杀的片甲不留。”
“谁知道那些玩意儿怎么想的,兴许就是爱捉弄人呢。别说了,晦气!反正是那福宁县百姓受难,又不关我们的事。”
听到此处,禹清池突然明白司珏为何觉得有蹊跷,连凡人都觉得恶鬼肆虐一城却不大开杀戒很奇怪,更何况是他。
她站起身来。司珏几乎与她同时站起,与此同时不顾凡人惊讶的目光,挥手召开潋光镜带禹清池踏了进去。
随后禹清池和司珏一同到福宁县城门口,只见城墙之上果然挂着几具尸体,他们死状凄惨,其中一个还被剥了皮。禹清池仔细辨认,才看出被剥皮的人是周保山。
“圣尊说的好像是对的。”禹清池尴尬道。
司珏面色凝重,随后挥手打开城门,正要同禹清池一块走进去,却见一行人推着板车,拿着行李浩浩荡荡从城里赶过来,马上就到城门口。
司珏心里清楚,在没有弄清楚这座城的秘密之前,绝对不能让任何人再出来,否则他们会落得城门挂着的那几位同样的下场。
禹清池急忙同司珏走进去,在走进去瞬间施法将门关上。有走的快的村民已经到了城门口,看到回来且将城门关上的司珏和禹清池,笑哈哈道:“圣尊,仙师,你们怎么回来了呀。我们正准备出城呢,虽然说这里我们生活了几十年,但是这座城给我们的痛苦太多了,我们要出去另谋生路了。”
“恐怕你们还不能出去。”司珏道。
“为啥,为啥不能出去!”那村民紧接着质疑道:“莫非鬼还没杀光?”
后面几个赶过来的人也听到司珏这话,问道:“为啥不能出去啊,圣尊,不是说事情已经解决了吗?”
“就是啊,圣尊。”比起在鬼城中苟且偷生,怀着希望面对新生活时却有人泼一盆凉水,更让人绝望。
司珏正要开口告诉村民,鬼城里还有未解决的事情,或者有更厉害的东西。这东西不光能在紫金阴阳罗盘的探查下隐身,甚至它的诅咒可以无视自己下的护身咒。
禹清池自然不会让司珏说出真相,那样只会引起恐慌和纷争,她更不会让村民们出城,否则他们便会发现,明明是她口口声声说鬼城的事情已经解决,却还是有人送了命,到时候指不定这些村民又该骂几句“废物”。所以她编了一个理由:“圣尊说虽然鬼城的十三只恶鬼已经杀了,但是他们留下的
诅咒还有危害或许还在,所以要在这里观察几天,确定没事才能放你们离开。这也是对你们的负责。”
“可是,可是周保山已经带着几个人出去了啊。”有人道:“他们不会有事吧。”
司珏正要诚实地告诉村民,周保山已经被剥皮,和他带出去的人挂在城楼上死的不能再死了。禹清池又急忙道:“我们正好碰到了他们,就让其他师兄弟将他们严加看管了起来。我看你们都先回去吧。”
听到又要回去村民们心情自然不爽,只是禹清池都说了这是为他们的生命安全着想,他们也没办法,只能又调了头,悻悻告诉其他赶过来的村民,一同离去。
在他们走后司珏说:“按常理来说,如果是一般的鬼,在它们魂飞魄散后,诅咒也会自然解除,可是有人在出城之后还是死了。我的护身咒你没解吧?”
司珏看向禹清池。
禹清池忙摆摆手:“哎呀,圣尊的护身咒我怎么解得开。”而后她又一脸焦虑地说:“那诅咒不光没有随着十三只恶鬼的魂飞魄散消失,甚至威力压过圣尊的护身咒,可见这诅咒不一般。如果不是十三只恶鬼的诅咒威力太过强大,在她们魂飞魄散后依旧可以延续,就是有更厉害的东西。”
司珏沉凝片刻,而后抬眸,眼中有了些许重视,他对禹清池道:“一会儿我会施加傀儡术,将一具假的人偶化成村民的样子,驱使他走出福宁县。”
“可是,如果是强大的东西,这种傀儡术必然一眼就能看穿,我们骗不过它的。”
司珏道:“我会将我一魂注入傀儡体内,如此,那东西必然会当我是个活物。我不会给傀儡注入一丝灵力,它也绝不可能探查到傀儡身上的灵力。”
“不注入一丝灵力……可是将一魂注入傀儡,若是那东西真出来,只杀死傀儡便也罢了,圣尊的一魂还有回归本体的希望。若是它顺便吃了那一魂,您岂不是少一魂了。”
“要完成此计,就不能打草惊蛇,我的本体需离傀儡远一些,那具傀儡便只能由你保护。你灵力低微,那东西不会把你放在眼里。可是你实力却不低,我想它一时奈何弥不得。若遇危险解决不了,便传音给我。”司珏看着禹清池:“记住,凡事不要逞能,你只有一魂,这条命也丢了可就没机会了。”
禹清池点点头,可突然觉得不对,她明明已经服用固魂草,怎么司珏还在说她只有一魂。还有“这条命也丢了可就没机会了”是什么意思。
她尚未想明白,司珏那边已经用傀儡术捏了一个人出来,这人的肉身是用某村民身上取下的一缕头发幻化而成,携带了那村民的一丝特征,仅能维持一天时间。
之所以用村民的头发,是因为不确定那东西锁定目标的方式,万一它只攻击福宁县的人呢,毕竟司珏和禹清池从福宁县出来后就没出什么事。
随后司珏动用了抽魂术,这术法危险,且一次最多只能抽出一魂。需要极强的能力才能将自己的一魂完好无损地抽出,并且再放回本体,稍有差池,被抽出的魂便无法回归本身。
禹清池顾不上再想司珏的话,她满心为司珏担心,生怕出什么差池,但现在她什么忙都帮不上,只能在一旁看着司珏坐定,在自己身侧绘制咒印。
随着咒印绘制完成,司珏突然被咒印上现出的锁链层层捆束,动弹不得,这是为了在抽魂时本体不随意乱动。抽魂有莫大的痛苦,几乎等于将人脱去一层皮,司珏咬紧牙关,额上不由渗出一层冷汗,却还是在快结束时因难以承受溢出一丝呻。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