脑子里的思绪有些混乱,像有无数根线,杂揉成一团。
女孩儿红着一双眼看他的场景,犹近在眼前。
思绪往回游摆,他开始复盘最近和她相处的细节。
他忙,其实上一次见面,已经是一个多月前的事。
期间在微信上,偶尔有关心几句,除此之外,再无其他交流。
把那些相处细节反反复复回想了三
遍之后,温胜寒仍然无从得知,到底是什么导致她这么委屈。
不知道坐了多久,直到指间的香烟无声燃尽,掉落的烟灰烫了他一下,温胜寒才回过神来。
心里像是破了一个洞,疲惫感不断地从中溢出,他抬手轻轻揉了一下眉心。
不得不承认,今晚真的是有失风度。
他向来自豪于自己恰到好处的分寸感,却不曾想到,会有一天在小姑娘面前破了功。
此时此刻他突然间就意识到,她再也不是可以被他随便插手生活的小姑娘了。
成长,意味着隐私的独立和亲密的隔绝。
他突然就想起了今晚,那个男生抱着她的场景。
他实在找不到词语,来形容那一刻的心境。
他本该感到欣慰的,本该。
副驾驶上的手机屏幕一亮,震动起来。
他瞥了一眼,是施莉。
眉宇间不自觉地闪过一丝烦躁,他伸手捞过手机接起,说话的语气不自觉地沉了几分:“什么事?”
“你今天不是说顺道把我的衣服送过来吗?”
温胜寒微微一怔,转过头瞥见那个装着衣服的纸袋,才想起这件事。
昨晚有要事需要商议,陆长津和施莉去了他的公寓。
施莉刚从国外回来,接到他电话的时候,刚下飞机不久,提着大包小包的直接就去了他的公寓,三人一直讨论到凌晨才结束谈话,当时由陆长津送施莉回去,他独自留在书房里处理工作,直到第二天早上,他才在客厅桌面上看到施莉落下的东西。
应该是在机场临时起意买的衣服,还带着吊牌。
考虑到今天晚上要和顾蜻游吃饭,于是他早上打了个电话过去,和她说顺道给她带过去。
结果傍晚时沉浸在找不到人的急躁和担忧中,这件事被抛到了脑后。
温胜寒压下心底下蔓延的烦躁,垂着眸子淡声道:“我明天让助理寄给你。”
说完,也不等她说些什么,直接就挂了电话,扔到一旁。
凌晨一点,凉风吹不散闲愁。
*
裴尹拖着困乏的脚步回到公寓时,已经是凌晨两点。
她一边打着哈欠一边弯腰换鞋子,迷迷糊糊地在墙上摸索着开灯。
房间亮起的那一瞬间,她被吓了一跳,一声尖叫差点就压抑不住从喉咙中冲出。
她惊魂不定地拍了拍胸口,抖着嗓子问:“蜻游,你怎么坐在这里啊?吓死我了!”
顾蜻游闻言缓缓从抱着膝盖的臂弯中抬起头,眼尾通红,眼睛肿得像两颗核桃,就连鼻尖也染上了红色。
裴尹这才注意到她旁边的纸巾已经堆成了一座白色的小山,心下一揪,将手提包甩在地上,连忙上前去抱她:“你怎么了?发生什么事情了?”
顾蜻游的鼻子再次一酸,眼泪又落了下来。
裴尹手忙脚乱地去擦她脸上的眼泪:“怎么了!怎么了!到底发生什么事了?赵景洲那混蛋不是说先送你回来的吗?是不是他欺负你了?”
这么说着,她越发觉得这个可能性最大,心里的火腾的一下就烧了起来,她气冲冲地抄过手机,立刻就要打电话过去骂他。
顾蜻游连忙按住她的手,嘴巴微扁,摇了摇头。
“不是他?”裴尹皱眉,“那是谁?”
她丢开手机,盘腿在她面前坐下,耐心地捧着她的脸道:“你告诉我,我一定不放过他。”
或许是她语气里真切的关心安慰了她,顾蜻游慢慢地平静下来。
她的声音里带着浓重的鼻音,瓮声瓮气地道:“他看到了。”
“什么?”
“赵景洲今晚和我表白,被他看到了。”
裴尹被这个爆炸的消息砸得脑子一懵。
她艰难地消化掉前半段,再用卡锈般的脑子分析后半段,最后才真正明白过来那个“他”是谁,顿时倒吸了一口凉气。
“……然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