演戏这种本事,林书瑶如今也学会了几成。
说完这话后,她一脸愧疚伤怀,掏出手帕擦了擦眼角并不存在的泪。
她已猜到太子并非有意责罚自己,故意让东宫卫等在吴王府门口,为的是引柳安主动退让。
可她不想他那样做,她不想将所有责任都扔给太子一人承担。
“姚安!”周硕不知今日的姚安为何会如此固执。
震惊过后,他心疼得失了分寸,迅速起身走向她。
林书瑶却是态度坚决:“有错,就当受罚。若留日后慢慢发落,朝中定然有人以此效仿而为有罪之人开脱。”
她提到朝堂,周硕便知今日已无转圜余地。
他静默须臾后,轻叹一声回:“姚安郡主顽劣不堪,孤今日代太后管教,杖责其”
说至此,他顿了一下,继续不忍地开口:“杖其五下!”
五下而已,林书瑶心口一松,双手高高举起,高呼:“谢殿下手下留情。”
太子已下令,宫人迅速且有条不紊地行动起来。
很快,他们搬来行刑工具和一架屏风。
林书瑶毫无畏惧地走向屏风后,紧接着传来一下一下杖责声,却未有一声哀嚎传来。
宫中施杖刑时,执行人会看受刑者施力,像姚安郡主这样的,就只是做做表面功夫。
林书瑶原以为自己会受不住责罚,故而趴下后将手帕咬在口中,却无想象中那般疼痛难耐。
饶是如此,五下过后,从刑具上爬起来的她还是有些步履艰难。
在一旁静默许久的柳安此刻满脑子皆是疑惑不解。
若太子和郡主今日是在给自己下套,那他既已退让,太子为何还要对她施以杖刑?
看着屏风后那个朦胧的身影,明明很痛却一声不吭的她,他再次陷入沉思。
五下杖责结束,林书瑶在宫人的搀扶下从屏风后走出来。
周硕见她满头虚汗,嘴唇引紧咬手帕而深红一片,瞬时既懊悔今日急召她前来,又埋怨她一意孤行不愿意配合自己行事。
气恼之下,他一脸恨铁不成钢道:“望你能将今日责罚铭记于心,日后莫再行荒唐事。”
林书瑶倚靠在宫人身上,虚弱地点点头:“我会谨记于心,谢殿下不吝赐教。”
忠义侯府的马车只能侯在东宫外,玄德殿至宣仁门有一段距离。
以林书瑶以前的步伐,走完这段路至少需要半个时辰。
如今她刚受了刑,又因受杖行后不便乘坐步辇,就只能让东宫侍人和年糕合力将她连拖带拉送出宫门。
柳安未料到今日之事会这般收尾,太子和郡主既已诱自己入局,又为何要闹这一出?
他沉默地跟在林书瑶身后,虽未施以援手,却也未先行离去。
他以不近不远的距离远远看着,她明明疼得龇牙咧嘴,却无一声痛呼。
若这是她的苦肉计,他承认这计谋完成得极其成功。
“其实郡主无需执意让殿下责罚,我也有错,柳氏不会揪着此事不放。”柳安忍不住出声。
后臀部传来火辣辣的痛,林书瑶实在无太多余力与他争辩。
可见他一副不谙世事的摸样,她还是耐着性子回:“是你不想揪着此事不放,并非柳氏。”
“我,”柳安想反问:“我不就是柳氏?”
然见到她那双清冷的眸子透着一副看透一切的淡然,余下之言却怎么都说不出口。
他那日被忠义侯府的侍女一番痛骂后,因实在气不过而向长兄抱怨了几句,但他并无追责之意。
后来因她为吴王妃抱不平,他再三向兄长交代那事已翻篇。
可,今日太子还是引他入了局,他终归不清楚父兄的打算。
见他一脸神伤,林书瑶轻叹出声:“静恒公子,今日过后,姚安郡主与你才算真正两清。”
柳安闻言,抬眸看向她,见她双眸明亮如星辰,闪烁着通透豁达的光。
他忽然想起那日冲动之下将她推入荷塘前的一段对话。
当时,她语带嘲讽:“死的是吴王妃,并非你的妻,你为何如此急于回城?若你在路上出何变故,河东柳氏岂不是要踏平忠义侯的门?”
他没有认真听后面半句话,而是因那句:“并非你的妻”而暴怒之下,用力推开她的手,才不小心将她推入池中。
如今再回想起那日,他猛然发现,她一直都这般清醒。
“你,你真的不能再骑马了吗?”他凝视着她的双眼问,想从其中看出一丝慌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