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开门,屋里的光倾泻在沙里男人的眉骨上。
深陷的眼窝和高挺的鼻梁在暗影里越深邃。
等待片刻,沙里的人没动静才确认人睡着了。
她抬脚出来,先去关上厅门,之后掠过沙背后,去西墙边上的水台倒水。
空气里弥漫着淡淡的酒味。
很绵醇的香气,有点醉人。
这是喝多了?
她边倒水边朝沙的方位投去一眼。
这种天气在这里睡,第二天起来,肯定会头疼。
她喝掉小半杯水。
这时候女佣早就回去休息了,院子里没有人在。
漆与墨看看黑洞洞的主卧房门。
她从来没进去过。
算了,她房里还有工作时披着的羊毛毯,先借他用用好了。
回房间取了还带着体温的毯子,轻轻替他盖上,返回房间熄灯休息。
夜晚是一位沉默寡言的老人,深沉又凌冽。
裴述被一阵寒意激醒,恍恍惚惚盯着黑暗里的某个方位好半晌。
意识清明,他长舒一口气,扭头看书房。
微弱的灯光早已熄灭。
动了动有些僵硬的肢体,忽然闻到一股淡淡的玫瑰香。
伸长手按亮角几上的台灯。
暖黄的光驱散黑暗,入目的,是一条浅灰色的羊毛毯。
这东西他见过,上次去她房间找书的时候,在书桌后面的南官帽椅背上看见过。
是她夜里工作的时候用的。
长指无意识捻了捻柔软的料子,激出更馥郁的香味。
黑沉沉的眸子里拢着一团墨,没有人看得清里面到底是什么。
裴述不适应这种陌生的味道,但心里好像并不排斥。
他僵坐片刻,抱着毯子回房间。
次日晨。
漆与墨早早醒来,收拾妥当,比平时提前一个小时出去公司。
她满脑子都是新项目,全然忘了昨晚小小的举动。
更没注意到对面的房门还关着。
时间刚刚七点半,她已经坐在了办公室里。
随野院这边,裴述比平时晚了两个小时才出房门。
看看对面书房的门半开着,里面悄无声息的,显然人已经走了。
他戴好手表,拿上昨晚的毛毯,扬声叫在院子里忙活的女佣。
“把这个放夫人房间。”
女佣为难,“少爷,少夫人有吩咐,不许我们进她的房间。”
裴述拿着毛毯的手顿了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