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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一秒,门铃响了。
我披着被子下床开门,门口顾盛又换了一身西服,裁剪合体笔挺,丝毫看不出开了几个小时夜车的憔悴。
我已经和那家公司说清楚取消这次的合作,刚才骂你的那个人被辞退了,我保证他之后在圈子里都找不到工作了,你不会再见到他了。
他神色依旧平静,既没有抱住我安慰,也没有说些什么好听的话。
但这个人只要站在这里,好像就代表了一种可靠。
路彦看了看表:离天亮还有三个小时,明天的活动取消,你可以睡到自然醒。
顿了一下他又补充:我就住你隔壁,有什么事你随时可以来找我。
说着他就要离开,就好像他千里迢迢奔赴我身边,只是为了说这么几句话而已。
然而我的心却奇异地安定下来。
他转身的瞬间,我一把拉住了他,拉住他衣领踮起脚。
淡淡的薄荷香气中缠绕进了一个微凉的吻。
我在顾盛错愕的神情中笑了起来:
顾盛,我们在一起吧。
和顾盛在一起的感觉和路彦完全不同。
他是个不太会说情话的铁直男,但是行动上又处处体现着他的关心。
工作遇到问题他第一反应永远不是安慰我,而是给我提供解决方案,往往和他说过的问题第二天都会消失。
他不会总说想我,但是哪怕我在深夜坐最晚的航班回来也会看到他等在机场。
我体会到了一种从未有过的踏实的幸福。
然而越幸福,却又越惶恐。
像是踏在悬崖上,分明脚下就是岩石,可一回头又变成万丈深渊。
我开始害怕顾盛发现我的真面目,发现我呈现在他面前的每一面都是精心伪装过的。
我怕他不会喜欢真实的我。
几场雪后温度急剧下降,再加上思虑太重工作又忙,我终于病倒了。
跟领导请过假后我就一个人在家窝着。
我没跟顾盛同居,我怕和他太过亲密他会发现不被期待的我的那一面。
烧得迷迷糊糊的时候,我似乎听到门铃响了。
我还以为在做梦,直到那门铃又响了好几声我才撑开眼皮。
等我摇摇晃晃去开了门,才发现门外的人是顾盛。
他左手提着一个保温盒,右手提着一袋子药,外面似乎是下雪了,他黑色的羊毛大衣上还残留着没化的雪花,长长的睫毛微微一眨就湿润地交缠在一起。
听说你生病了。他走到餐桌前把饭盒放下。
不能空腹吃药,你先喝点粥,不知道你喜欢喝什么就每样买了一种。
在我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他探手摸了摸我的额头,然后又把额头抵在我头上后微微皱眉,坐到沙发上开始把每一样药拿出来。
你现在有什么症状,是风寒感冒还是病毒性感冒?
冻着了,应该是风寒吧。
顾盛拿出一盒药,展开说明书仔细看着。
我愣怔地看着他。
我记得初见他时,他也是这样,拿着一份报表在会议上皱眉看。
那时候我坐在离他最远的地方,我们中间隔了很多人。
他显得那么高高在上,那么遥远。
那么……冰冷。
可现在那个只看金额八位数以上项目的人,正在蹙眉研究着一张小小的药物说明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