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始终悬挂的心脏并没有因此而稳稳落定,最后的评委提问即将结束,四名导师各自在打分表内留下分数。
&esp;&esp;只有程项东姑夫还在翻阅她的简历。
&esp;&esp;时间一分一秒流逝,会议室内安静至极。
&esp;&esp;这种氛围下,陈嘉玉原本高度紧张的心情愈发僵滞,盯着男人慢慢悠悠的动作,牵动的唇角开始下垂。
&esp;&esp;过了大约半分钟左右,男人抬起头,似是从学术研究方面挑不出毛病,突然换了方向:“你化妆?”
&esp;&esp;“什么?”听到他这牛头不对马嘴的问题,陈嘉玉睁了睁眼,愣住须臾赶紧回答,“对,偶尔。”
&esp;&esp;男人笑着扶了扶眼镜:“一般要花多长时间?”
&esp;&esp;在复试环节中,为了测试抗压与应变能力,导师会用英语问及一些生活经历。但面试临近尾声,男人突如其来的发难,让陈嘉玉联想到他居心不良实在未可厚非。
&esp;&esp;“二十分钟。”陈嘉玉控制住情绪,牢牢摁住心里的烦躁,举止坦然,“一般只会在参加重要场合的时候化妆。”
&esp;&esp;“二十分钟?”男人一笑,身子往后靠去,不假辞色地开口:“你知道我用二十分钟能做些什么吗?”
&esp;&esp;陈嘉玉不想知道,可也知道这场为难避免不了。
&esp;&esp;真的很烦人。
&esp;&esp;她悄然着没有回答,做出洗耳恭听的神态。
&esp;&esp;旁边几名导师纷纷侧目,男人笑着说:“二十分钟我能快速浏览五篇文献的摘要结论,得到研究进展,足够我分析一部分数据,也可以准备整套实验工具与记录实验步骤。”
&esp;&esp;“而你却浪费二十分钟在化妆这件无关紧要的事上。”男人不赞同地摇头,“小姑娘,搞学术还是要朴素一些。”
&esp;&esp;陈嘉玉抿唇,很难看不出他对自己的尖锐针对,但分数还没给,只能暂且忍耐下那丝滞闷:“抱歉。”
&esp;&esp;“不用向我抱歉,你该向曾经从你手里结束的科研项目抱歉。”男人顿时将立意拔高到她的思想立场,握着笔直接说,“你的态度让我很不满意,所以我只能给你75分。”
&esp;&esp;话音落,其他几名导师面面相觑。
&esp;&esp;都知道陈嘉玉是韩教授十分看重的学生,也清楚她在面试环节可以称之为历年来的佼佼者。
&esp;&esp;一般这种情况都会给高分,就算公示也没有争议,类似这种中不溜的分数,打出来要么是不得罪人,要么就是恶心学生。
&esp;&esp;所以那张目前还没有被公布的打分表上,除了鲜红的75以外,其余都过了90。
&esp;&esp;陈嘉玉动了动嘴唇,垂在身侧的手指在这样的刁难下慢慢回握,指甲陷入掌心皮肉,泛出青白痕迹。
&esp;&esp;看着男人在一番侃侃而谈满足自我欲求后,最终给她留下半高不低的数字,喉咙一哽,脑子嗡嗡的半天没说出话。
&esp;&esp;缓了会儿,陈嘉玉颔首:“谢谢老师。”
&esp;&esp;……
&esp;&esp;因为这件小插曲,之后回到实验室加班的几个小时里,陈嘉玉看上去始终兴致缺缺,其他人便识趣地没有多问。做完手头的活,准备回家的时候已经快要九点。
&esp;&esp;进门时,家里一片漆黑。
&esp;&esp;温延今天临时出短差,还没回家。
&esp;&esp;陈嘉玉打开门后没有立马开灯,而是站在玄关处顿了很久,直到脚掌袭来阵阵痛意,她才放下钥匙进了厨房。
&esp;&esp;那次专家讲座过后,陈嘉玉每天都很忙,没有多余时间去了解程项东的近况。今天评委组会遇到他姑夫纯属意料之外,但根据男人的刻意为难,程项东的处境只怕没多好。
&esp;&esp;不管他姑夫是想为他出气,还是本身就睚眦必报,始终记着去年在办公室被下脸面的事,今天都切切实实做到了给陈嘉玉添堵。
&esp;&esp;房间里有些静寂,陈嘉玉倒了杯水,捂在手心刚喝了两口,大门被打开,温延换了鞋走进来。
&esp;&esp;听到动静,陈嘉玉抬了抬眼皮。
&esp;&esp;温延还穿着今早那套西装,领带是她送的生日礼物,里面的衬衫略微褶皱,看上去沾了些风尘仆仆。
&esp;&esp;神色依旧,没瞧出困倦。
&esp;&esp;“怎么不高兴了?”他一眼注意到陈嘉玉眉眼间的低落,直截了当地揭破伪装,“面试不顺利?”
&esp;&esp;顷刻间,在陈嘉玉空荡内心漂浮着,始终落不到实处的情绪终于找到归处,滋生出的委屈找
&esp;&esp;到发泄口。她哽咽了声,蒙了层雾变得灰扑扑的眼睛红了一圈。
&esp;&esp;陈嘉玉咬咬唇,低低嗯了声。
&esp;&esp;见状,温延眉心微拢:“别哭。”
&esp;&esp;不说这话陈嘉玉还忍得住,一听到这句,被养得越发娇气的女孩子抿住嘴,眼泪扑簌簌地往下砸。
&esp;&esp;温延衣服也没换,就着满身灰尘把人搂进怀里。
&esp;&esp;没等他再问,陈嘉玉将下午面试被导师故意作对的事情跟温延小声告了状:“我刚看见他的时候就觉得不好,但他又全程没说话,我本来还侥幸,谁知道最后堵了我一把。”
&esp;&esp;“程项东违法犯罪又不是我促使的,干嘛找我麻烦。”陈嘉玉轻轻吸了下鼻子,“难道坐牢不是他活该的吗。”
&esp;&esp;温延的手缓缓抚摸她后脑,不轻不重地宽慰疏解她的难过,眸光沉沉,语气听着却柔和:“你总要允许生物的良莠不齐。”
&esp;&esp;陈嘉玉揉揉眼睛,想到那个数字又一阵抱怨:“75分,我念这么多年书从来没见过这个分数。”
&esp;&esp;真的是小刀拉屁股,开眼了。
&esp;&esp;温延听笑,暂时放下刚刚接收的内容,顺势问:“所以你伤心是因为被针对为难,还是觉得丢人?”chapter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