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我动笔书写着这一场乌卡战争中自己亲历的种种事件时,一个通讯员火急火燎地冲入了我的营帐——因为那位将军把不少麻烦事都丢给了几乎成为他参谋的我,因此第一突击集团军中非紧急和必要的事务也就统统报到了我这里。
“家乡军的游击队?”我放下自来水笔,皱了皱眉头,“主动袭击驻扎我军驻扎完毕的营垒?他们嚣张到了这个地步?”
“是的,已经被我们围在营寨之外了,在向叶戈罗夫将军回报之前,少校阁下是否要去看一看?”
说罢,这个通讯员就露出了一丝诡异的微笑。
我满腹狐疑地看着这个不知道在想什么的家伙,拍了拍身上的军服,跟着他来到了营帐外面。
只见几个轻装的哥萨斯骑兵正人手一把弯刀,骑在马背上,在营垒的门口围成了一个圆圈,好似围城般把什么东西围在了核心。
眼见我这个披着少校军衔的人走了出来,他们便很自觉地让开了一条缝,以乌萨斯人的礼仪抬起头将视线微微朝上——意为仰望巨人——将我迎了进去。
只见一个看起来二十多岁的女子,跪坐在地上,头上顶着萨卡兹一族的尖角,穿着紧身的毛衣和短裙,隐隐透露着标致的身形,带着惊惧与无奈的视线看着围着她的几个哥萨斯骑兵。
早已被缴械的她一手想要伸向、丢在旁边的一台弩炮与一把复合弩,一手还拖着一名披着浅绿色风衣,浑身上下插满了十几支羽箭的艾拉菲亚族少女,尽管看起来面容清秀,但她身上还有着几道深刻见底的伤口正在汩汩地流着血,眼看伤得十分严重。
看着这两名女性,我有些好气又好笑地对周围的这群乌萨斯人说道:“家乡军的游击队?就这?虽说女子能顶半边天,但是就两个人就能把你们吓成这个鬼样,想着去跟将军汇报?”
“少校阁下!”一个哥萨斯骑兵粗犷地马上跳了下来,用粗野的嗓门大喊道,“这两个女人不是我们动的手,毕竟打伤了不好看……那个绿的摸到我们营寨边的时候就已经伤痕累累的!我们看这两个女人来路不明,才把她们抓过来……看起来,是家乡军的游击队!”
话音刚落,那个通讯员也慌不迭地补充道:“那金发的萨卡兹女人身手也是够好!刚才我看到她拖着那个受伤的在几位哥萨斯兄弟的乘马追击下,还知道用那把弩炮炸开地面来拖延时间,追了好一段路才把她们抓回来!”
然而,通讯员话音未落,那个金发的萨卡兹女人便将拉在怀抱中的那名少女紧了紧,出声打断道:“我不是家乡军的人!”
“那你是谁?为什么出现在我军的营寨?如此鬼鬼祟祟,肯定图谋不轨!这下可得把你交给少校阁下,好好处置!”
通讯员厉声训斥着,然后又将视线转向了我,讨好般地拱了拱身子。
我忍不住皱起了眉头,示意他退到一边去,上前说道:“虽说签署了和平协议,但乌萨斯与卡西米尔仍处在敌对状态,家乡军的游击队对我军构成持续的威胁,因此任何陌生人都需要警惕。更何况,你们两人携带着武器,随时可能威胁到我军的安全,所以必须交代清楚你的身份。”
“……我要是拒绝回答呢?”萨卡兹女人微蹙细眉,将目光对准了我。
“不回答的话只能将你处理掉了,现在可不是陪你演电影的时候,全军的安全第一。”有些不满地沉声说完,我轻轻地招了招手,那几个哥萨斯骑兵就十分兴奋地拉起了缰绳,仿佛下一秒就能冲上去将这两个已经手无寸铁的女人碾压。
“少校阁下!”那个粗犷的哥萨斯骑兵大叫了一声,“你是要死的,还是活的?”
“蠢货,当然是要活的,好好审问一下,再向将军汇报。”看着他那副憨憨的样子,我忍不住瞪了他一眼,“要是想要个死人的话,我直接把火炮无人机叫过来,哪用得着你们?”
“啊哈哈!”哥萨斯骑兵大笑了一声,打量了一下那两名女性,又用一种意味深长的会意眼神看向了我,“少校阁下是不是不仅想要活的,还是想要她们都软弱无力无法反抗,然后自己一个人在深夜好好审问一下她们?真是精力旺盛啊!”
他的话音刚落,周围的那些哥萨斯骑兵都粗鄙地狂笑起来,而我身边的那个通讯员更是用在我的身边兴奋地迈着小碎步,谄媚地说道:“少校阁下,不知道您是想要好好审问哪个,还是要交给将军审问?如果可以的话,作为第一个看到她们的人,我也想参与审问的过程……”
“呸!恶心!”我又好气又好笑地骂道,“这种事情你们可以花点钱嘛,花点!哪怕嫖呢!花不了多少!”
眼看周围的这几个男人居然当着自己的面说这样的话,萨卡兹女人因为愤怒涨红了脸,恶狠狠地看向了我。
“没必要这么看我,又不是我在开你的玩笑。”我向她摇了摇头,将目光投向这个金发萨卡兹女人紧紧拖着的艾拉菲亚少女,开口说道,“可以的话,可以先把你的同伴交给我吗?我保证她不会受到伤害。”
“……休想。”
她沉默了一阵,却还是非常坚定地低声拒绝了。
我也只好耸了耸肩:“你也不需要误会,现在要把你们怎么样,完全用不着什么话术。不如说,只要我们一动手,你绝对不是对手,如果不知轻重,直接把你的同伴弄死了如何是好?就算你想抵抗,也先把她交给我好了。另外,看起来她伤得很重,你既然拖着她来到了这里,就不想要试着抢救一下吗?”
我的语气中所透露的那股强大的自信与威压,一下子就压到了眼前这个金发的萨卡兹女人——作为在场的人中地位最高的一个,我希望她将同伴交到我手上再反抗,仿佛她可能的抵抗也不过是走个过场,结局早已注定,我们这一边注定会胜利。
很快意识到了这一点,萨卡兹女人也不是傻子,她看了看周围将自己围起来的几个哥萨斯骑兵凶神恶煞、还带着几分欲望的表情,又看了看身边已经身负重伤、仿佛只剩下一口气的少女,无奈地叹了口气。
“我们没有敌意,现在也没有再战斗的能力了。”萨卡兹女人用恳求的语气低声道,“对我做什么都可以……还请……这位军爷不要为难这孩子。”
“有没有敌意也不是你说了算啊!”一边的通讯员眼中流露出一丝贪念,冷笑了一声,“来来来,进营地让我们大家审问一下吧!”
哥萨斯骑兵们在收缴了两人的武器,一把弹药用尽的弩炮与一把满是划痕的符合弩。
懂得些急救知识的我为那个受了重伤的艾拉菲亚少女做了些紧急处理,将伤情稳定下来后,便暂时安置在了我的营帐里;而金发的萨卡兹女人也被给了一些食物与净水,同样暂时被软禁在我的营帐中。
通讯员与那个粗野的哥萨斯骑兵本来也屁颠屁颠地跟在我身后,想着和我一起好好“审问”这两个女人,但是却在营帐门口被我要求回到各自的岗位——就在他们疑虑万一那两个女人对我不利的时候,我只是轻轻地回了一句:
“你们觉得她们比耀骑士要强大吗?”
言毕,我故作亲近地拍了拍两人的肩膀,在将手收回来的时候,他们的手心上各自多了一张花花绿绿的乌萨斯钞票纸币。
通讯员与哥萨斯骑兵当即喜笑颜开,肃然起敬地向我敬了个军礼,然后就迫不及待地一路小跑而去,估计是想着赶紧藏好,免得被跟自己有着相同想法的其他士兵看到罢。
回到营帐内,看着跪坐在地上、神色复杂的金发萨卡兹女人,我也无心再继续之前的写作,匆匆为本子上添上几句话作为收结,便转头望向了她。
看着我的眼睛,目睹了我刚才的举动,萨卡兹女人那双警戒的金色双眼中,出现了几分动容。
她试探性地开口道:
“……谢谢您,军爷。”
“不必,也不要这么叫我了——你是萨卡兹雇佣兵吧,听你的口音,也不像是卡西米尔人。”
我向她点了点头,萨卡兹女人却稍稍楞了一下,微微点头,轻咬着自己的下嘴唇,不知道如何回答。
我从衣兜里抽出一支烟,用源石技艺点上,黑红色的火焰在营帐中腾起比昏暗的灯光还要灼眼的火花。
惬意地吸了一口,让自己的神经放松下来,我呼出一口气,道:“只是把你们从一个可以预想的结局带到另一个结局而已,这样比较有趣。现在,告诉我你们是什么人吧。”
“……代号陨星,大家也都这么叫我。”萨卡兹女人犹豫了片刻,低声道,“这孩子的代号是守林人……我们,曾经属于家乡军。”
“曾经吗?”
我慢慢地从木椅上站起身,缓缓走到陨星的身边,慢慢地在她身边蹲了下来:“也就是说,现在不是吗?”
“已经……不是了,少校阁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