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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理解吗?你们都理解吗?
只是傲慢,只是自负吗?不要不提那些自卑与嫉妒,那些由傲慢与自负分娩而出的东西。在卢瑟们的定义里,超人连存在都是一种对他们的轻视。
那么我呢?我会吗?
莱克斯不住思考自己与卢瑟们的区别,他们的思维底色太相近了——同位体,像是镜子又像是诅咒,他看着他们,清晰地读懂了自己不愿成为什么,就像人总要在不断看过自己不喜欢的书后才能总结自己讨厌看哪些类型。这很复杂,算是个难题,要如何管住未来的自己?尽管他此刻有自信自己不会轻易改变,毕竟他向来自傲于自己的意志力,但是。。。。。。
天神一样的超人、超越凡人的超人、永远如同圣人的超人——他的改变总能像太阳落山后迎接夜幕一样自然。从未见过黑夜的人想象不出光明温暖的白日后将迎接怎样漆黑冰冷的夜晚,但是夜晚的诞生只是太阳神驾驶战车的普通一步,不同的是太阳还会再次升起,太阳之子导致的“极夜”却会因为超人的过分强大而难以想象何时能结束。
莱克斯在那些温暖的三原色超人里不可避免地看见了那些特异体,那些堕落的“神”。钢铁面甲、白色披风、“u”型字母。。。。。。亦或者连制服都未曾改变,就急着让无瑕的双手染上鲜血。莱克斯同样看见了超人同位体们之间激烈的战斗。超人的转变能突兀到与曾经自己一般的同位体都无法理解,那么作为凡人的我呢,我又以何保证我不会?
不过,好笑的是卢瑟们依旧是超人的“宿敌”。莱克斯终于发现他的同位体并不执着于反派剧本,他们只是执着做超人最大的敌人。
但是,“最大”?有哪些卢瑟真正杀死了超人?
毁灭日杀掉的,算你的战绩吗?卢瑟自己也不承认;那用氪石杀?还记得氪石这个弱点甚至经常由超人自己披露吗;算计蝙蝠侠、结盟布莱尼亚克等超级反派之流去杀超人?同样的,是你的战绩吗?“最大的敌人”,“大”如果指超人在反派们内心的占比,那卢瑟倒确实完完全全地赢了。
或许唯独有一个卢瑟真正成功“杀”掉了超人——他造就了自命为正义领主的怪物。客观来说,莱克斯认为这个同位体的成功仰仗于超人反应的迅速,他要多谢超人及时杀死了他,于是他之后不必再努力转换阵营当个好人以再度成为超人的“宿敌”。
所以区别在哪里?最醒目的是光头。总体而言,卢瑟头发掉落的速度几乎能和他对超人的针对程度成正比。至于那些似乎从一出生就是光头的?他们对超人的针对大抵也这么一成不变。
我本来真的不介意在未来有个光头发型。莱克斯想。我本不在意,但我现在确实觉得那样太过晦气了。
在儿童片当反派,并以此作为一生的事业?我拒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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莱克斯梦得太多,不由得思考得也太多。人在思考时容易做些无意识的行为,即使是人类最聪明的大脑也不例外。
莱克斯自己都没发现出神时他在日记本上画了一幅画,当然是关于超人。那幅画精细又草率,人脸与形体一带而过,唯有当胸那个硕大的“s”图标被反反复复地一次次描摹。这幅画毫无价值,本也该毫无影响力,因为它敷衍到没有多少辨识度,更别提现在世界上根本没有超人,但莱昂内尔恰好看见了它。
莱昂内尔喝醉了,他疲惫而焦虑,所以当他看到自己寄予某些希望的儿子在出神地画着一个莫名其妙身着紧身衣的男人,这样不学无术的行为直接将他激怒了。画着超人的纸张没有继承一丝一毫超人的超级体魄,它在莱昂内尔对少年人的毒打里被撕碎成一片一片。
真遗憾莱昂内尔没有注意到边上那个灯泡,它妙极了,最妙的地方在于,如果他问起来,我可以告诉他那是我的自画像。
倒在地上尽可能护住脆弱的部位,莱克斯的绿眼睛在昏暗中呈现无动于衷的漠然灰绿。在男人越来越重的力道里,他计算了一下莱昂内尔的生命余额,姑且放弃了特意为他策划一场不过提前几日的死亡。
他的父亲大概也发现自己时日无多了。莱克斯揣度着,这样重的毒打随他展露出少许商业天赋已逐渐变得稀少。不过总算还没有变得那么不习惯,因为在夜间电视依旧能时不时体验。。。。。。哈。他百无聊赖地对比不同莱昂内尔会使用的暴力,认为他的父亲疏于锻炼,目前已排不上名号。
而随着记忆浮现,某些词句同时模模糊糊地升起了。
那块画着“s”标志的残片恰到好处飘落在他脸侧,映入他的余光。
“superman。。。。。。”莱克斯喃喃低语,伴随红披风在风中鼓动的幻听。
然而没有人、没有任何超能力者出现。
当然没有。此刻的氪星人还不知道身处何地,或许还在外星?
只有莱昂内尔听见儿子发出了一点含糊的语声。他认为那是莱克斯的反抗,这体现出他毫无悔过的诚心,于是他酒意上涌,下手更为狠辣。
何等的——极致的幽默。
莱克斯克制不住地颤抖起来,生理性的眼泪滚落奢华的地毯。这终于让莱昂内尔的掌握欲与施虐心大大得到了满足,还好他没有看见蜷缩在地的莱克斯脸上的笑容,那些迸发的大笑被他压抑进咽喉里,变成微不可闻的古怪喀喀声。
当然,当然。。。。。。莱克斯·卢瑟从来不需要被谁拯救。
莱克斯悄悄伸手捏住那张纸片,攥紧它,直到那代表希望的图案也在汗水与蹂躏里变得模糊一团。
它——那幅画——本应由我撕碎,莱克斯想。
等一切都重新变得安静,在父亲的鼾声里,莱克斯从地面、从纸篓里翻出那些碎纸。
他长久地凝视着它们,一抹极淡的,似蔑视又似满足的笑意掠过嘴角。最终他推开窗,将那些碎得已无法拼凑的纸屑丢向窗外,连同那团完全无法辨识的“s”。
纸片在风中飞行。
他飞过夜色,飞过月光照亮的荧绿瞳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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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此同时,明亮的月色下,斯莫威尔镇。
“哎哟!”
物体与地面碰撞的闷响、麦秸摩擦的声音、扑棱的声音。是鸟?但说是大公鸡都显得笨拙太多!
“嗳,克拉克,你又把谷仓的顶撞了个破洞!”
“抱歉,妈,我没落好位置——我明天会修好!”“大公鸡”抖了抖身上的麦穗,半不好意思地叹了口气。
“我本想再近点嘛。”蓝眼睛的小男孩嘟囔着,纯净湛蓝的眼眸望着月亮。多明亮,多美丽啊。
他躺在月色下,在泥土、麦秸的芳香里香甜地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