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看着佟庶妃那张敷着厚粉的脸,哪怕抹了胭脂,也遮掩不住那惨白的脸色,虽穿着华丽的宫装,头戴华贵的头面,坐在那也掩不去浑身的病气。
可见昨夜的侍寝着实勉强了些。
心下到底松了口气,不免有些怨起了布嬷嬷,这佟庶妃身子不好众人皆知,是个来月事都起不来床的主,承宠已是勉强,若想活命便绝不可能有孕,可布嬷嬷却还是派了小太监去打探消息。
那承乾宫中的掌事宫女乃是佟太后身边得力的姑姑,在这后宫中深耕多年,手中掌握了多少暗线无人可知,怎么可能不知道布嬷嬷那些小手段。
她私心里,是不愿同承乾宫交恶的。
“等给太皇太后请了安回来,你便回宫休息去吧,今儿个下午的请安就不必来了。”说着,皇后幽幽叹了口气,看着文瑶的眼神里都带上了担忧:“你这身子,着实叫我忧心。”
“劳皇后娘娘忧心,我这身子是老毛病了,好在如今气温渐热,倒是没开年那般难受了。”文瑶轻声细语慢悠悠地说道,声音十分温柔,却也能听出其中的气短。
“我本想着叫你今日免了礼,可你昨日刚侍寝,今儿个是必要来请安的,我倒不好违了这规矩。”
“既是规矩,自然该守,咳咳……”文瑶十分恰当地轻咳了两声。
皇后又是一阵担忧地关怀。
大约一刻钟后,这毫无营养的寒暄终于结束,皇后叫了散,一直当隐形人的其它庶妃立即起身告退,完颜庶妃身后跟着一大群人往西六宫去,而马佳庶妃和纳喇庶妃则是期期艾艾地看向文瑶。
文瑶不走,她们也不敢先走啊。
“你们回去吧,我稍后要与皇后娘娘一同去慈宁宫请安。”文瑶也不为难她们。
“是,奴才告退。”
两个庶妃得了准话,这才行礼告退。
直到出了永祥门,二人才对视一眼轻轻笑了起来。
马佳庶妃率先开口:“纳喇庶妃可曾用了早膳呢?”
“未曾呢。”
“那不若与我回钟粹宫一道用?”
“也好,我俩说说话。”
纳喇庶妃的贴身宫女清音立即对跟着的小太监使了个眼色,那太监打了个千便快步往延禧宫而去,他得回去将主子的早膳提到钟粹宫去,小格格份例不高,她们虽有族中帮衬,却也不好大张旗鼓,还是低调些好。
二人回了钟粹宫。
纳喇氏一进门便好奇的左右张望了起来,因着只开了东偏殿,所以正殿与西偏殿的大门上挂了锁。
钟粹宫里游廊多,正殿与两个偏殿连接处造了游廊,钟粹门两边也都是游廊,因着游廊多的缘故,院子自然便显得狭小逼仄了些,就连其中的阳光都没那么灿烂了。
尤其院子里还有一颗杏花树。
“这杏花春天开花想来很好看。”纳喇庶妃有些羡慕地道:“我那院子里是两株丁香,虽也不错,但花骨朵儿没杏花大,瞧着没你这热闹。”
“要说好看,承乾宫的梨花才好看呢。”
马佳庶妃着人上了茶,二人便在院子里坐了下来,还叫小太监搬了张小桌子出来,打算就在外头用早膳了。
“乾清宫离承乾宫极近,我那时候往茶库取茶的时候,特意从承乾宫门口绕过去来着,雪白一片,如云似雾,当真漂亮极了。”
“是啊,那会儿茶房里谁没偷偷去瞧过呢。”
纳喇庶妃仰头看向那四四方方的天,忍不住叹了口气,想起今早上拿到纤细孱弱的身影,到底没忍住说道:“承乾宫那位瞧着身子着实太差了。”
“说是幼时落下的病根,皇上也很是忧心,御前的太医都送去承乾宫请平安脉了。”
她们倒是不羡慕,毕竟那样的身子不过是熬日子罢了。
“这些日子看下来,皇后待这位也是上心的很。”
“自然是该上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