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杳顾忌悬象天门的人在,一直待在屋子里。而许群玉一直没有离开招待所,中间除了荷秋成拿着批准函查了一遍普通客房之外,他们也没有别的行动。
直到下午,又有一队人抵达,明显是仙门子弟,荒凉的乌木村一时间热闹起来。
为首的少年是一头红毛,打着耳钉,没穿门派制服,一身卫衣牛仔裤,还戴着个最新款的耳机。好在他有一张俊俏的好脸,不然看起来就像个街头混混。
红毛领着身后的人走到招待所门口,远远看见荷春生在前台和老板娘说着什么,嘴一咧,大喊一声:“春生师姐,好久不见啊。”
荷春生抬头认出来人,眉头皱起:“周明象?你们灵均宗的来这里做什么?”
“三昧基金会被公司制裁,玄籍司大调整,这个部门我们的人占了三分之一,现在要裁定过错,我们不能当个鹌鹑不吱声吧。”
周明象笑嘻嘻地走到她身边。
“上次七宗大比之后就没见过,想我没?”
他身后的少年们听见这话,也纷纷笑了起来。
荷春生的脸直接绿了,一个裹着灵炁的巴掌直接扬了上去。
听到招待所门口的动静,方杳和程宋就隔着八角盒看着。
这会儿程宋见荷春生挥巴掌,没忍住说:“我去,这力道可不小,看来她上回给我手下留情了。”
却没想到这个周明象是个绣花枕头,那一巴掌就结结实实打在了他脸上,把那张俊脸打得皮肉荡出波纹,连人都被这大力推出去好几步。
荷春生弄丢了师叔要她照顾的人,还被个刚入道的小子耍了一通,这两天心情本就极差,又看见个招人烦的玩意儿来掺和自家宗门的事情,只觉得一巴掌还不够解气。
她两步作一步正要上前拽起周明象,后方冲出来一道身影。
就在这时,一道黑色法尺从某处急速飞来,势头凶悍,直直击向荷春生的手腕,眼看就要被打中,忽然有柄灵炁短剑飞出,将法尺轻易击落。
这一切都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老板娘早就不知道躲到哪里去。
一个穿着藏蓝色衣袍的青年从门外进来,把周明象扶起,骂了声“没用的东西”。
许群玉也从黑门后走了出来,声音冷淡地让荷春生往后靠。
小姑娘不情不愿地走到师叔身后,气冲冲地说:“周明象,下次再让我单独碰见你,我打烂你的嘴!”
青年斜睨了荷春生一眼,嗤笑:“真是叫我开眼了,你们悬象天门竟然还能出第二个康小蛮。”
许群玉脸色蓦然沉了下来,“周应庚,你还敢提我师妹?”
“群玉,李夫人已经走了那么多年了,你装出这副师兄妹融洽的模样又是给谁看呢?康小蛮死的时候,你似乎是很高兴啊。”
周应庚笑着说。
正当气氛冷到冰点,外头忽然有狂风呼啸。
这风来得突然又怪异,所有人都变了脸色,纷纷往门外看。
许群玉和周应庚前脚后脚走了出去。
此时正是下午四点多,天光几乎是一瞬间就暗了下来。
周应庚看过去,脸色大变,“怎么会是。。。。。。。?”
村子的房屋沿着一条宽路对称分布,村口两侧零星几株白杨伫立在苍凉的暮色里。
一个女人突兀地坐在白杨树粗壮的树干上。
她穿着身单薄的白色长裙,长发落至脚踝,像抹飘在树上的幽魂。
方杳觉得这身影很眼熟,起身跑到后院里,越过围墙往外看去。
这座院子在最南边,也离那棵树最近,她很快清楚了那女人的模样。
——和她一模一样的脸。
可尽管是一样的脸,但那女人目光无神,四肢略显僵硬,在头颈、肩膀及四肢处由球状关节连接——这根本不是人!
方杳察觉到危险,正要后退时,忽然觉得天旋地转。
她眼前的场景发生了变化。
身边响起树叶沙沙作响的声音。
脚下悬空,身子坐在位置好高好高。
——她来到了人偶的身上。
天杀的。
方杳努力转动僵硬的脖颈,感觉有什么东西正在牵着她的关节,让她展开纤细白皙的双臂,像灵活的鸟儿一样跳了起来,轻松地站在树枝上。
那些仙门子弟已经纷纷跑了出来,全部拿出剑,警惕地看着她,有人大喊:“是驭傀术!”
空中有白影一晃而过,许群玉手里提剑,直接朝她飞来。
时隔几日再次与他面对面,方杳心里一时间五味杂陈。
可没等她自主做出反应,身体以及被牵引着往后一仰,随后伸出双手,呈拥抱的姿态伸向他,几乎是缠绵地贴在了他的怀里。
莫名其妙地,她脱口而出:“你昨晚帮了那孩子,今天又懂得为师妹说话了。群玉,你做得很好。”
语气缥缈,近乎叹息。
许群玉瞳孔猛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