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他将指尖抵住她的眉心。
方杳感到有股气息像灵巧的蛇一样钻入脑海里,随后在某处盘旋窜动、纠缠拉扯。
她双眼紧闭,脸色发白,程宋也不好受,源源不断地把灵炁往她眉心运去,没过多久就大汗淋漓。
过了大约十分钟,方杳忽感天旋地转,身子一歪,扶着树疯狂干呕。
“姐?!”
程宋被她这反应吓得不轻,方杳随即朝他摆摆手,让他别慌。
成功了。
她终于想起来了一些事情。
破旧厂房里被绑架、盘龙山上看见许群玉手持骨剑的样子、在碧云天看到的种种奇景。
不仅是盘龙山那几天,还有在此前和许群玉在一起的两年里,每当她察觉到不对劲时,总会收到这样写着电话号码的纸条,但总是在下定决心拨出电话前被许群玉抹去了记忆。
对了,还有那个男人。
那个在碧云天的幻象里牵着幼年许群玉的男人,就是那晚她在楼下碰见那人。
他认识她。
方杳捂着心口,将种种细节串联起来,几乎要触及某个答案。
可就在这时,她口袋里的手机忽然震动一下。
方杳打开屏幕,上头显示她收到了一条短信——来自纸条上所记载的,也就是宋青陆的号码。
短信里只有简短的一个字:「逃。」
在这句话下是一处定位,就在宜云市内一处老城区,距离这里大约十公里。
方杳看着这没头没脑的消息,眉头皱起,再次给宋青陆拨去电话。
对方又关机了。
“姐!”程宋忽然着急地叫她,“你看那边!”
方杳顺着他所指的方向看过去,一个扎着麻花辫的小姑娘正一脸焦急地四处找人,是荷春生。
荷春生急得满头大汗,见找不到人,手里捏了个诀。
一瞬间,四周仿若静止,零星几个散步的居民好像定在了原地。
程宋反应极快,从口袋里掏出两道符,分别贴在自己和方杳身上,在那道灵炁袭来之前及时护住自己。
“肯定是我给你解开记忆的时候,触发了被人预先设下的禁制。”他压低声音。
也就是说,许群玉给她记忆上锁的时候,还设了个警报装置,谁要是强行给她打开,就会直接被发现!
难怪宋青陆不接电话。
难怪丙五那时不直接给她解开记忆。
程宋一个没背景的毛头小子果然是被当成枪使,大概是他们算准程宋是不知者无罪,就算被许群玉抓住,顶多也是被抹去记忆滚回学校考高考。
两人同一时间把前因后果想明白,随后就看见荷春生忽然看向这边,御剑朝他们飞了过来。
“姐,接下来——”
还没等程宋说完话,方杳咬咬牙,说:“跑!去定位的地方看看。”
程宋得令,从包里又掏出个符偶,让它变成方杳的样子,往人工湖的南边跑去,两人见荷春生朝符偶的方向追去,立刻往相反的方向跑。
可没想到刚出小区,方杳就看见一道熟悉的白色的身影,心头猛颤。
是折返回来的许群玉。
天色暗了,他的身形在昏暗的光线里稍显模糊,投射在地面上的影子像一笔锋利的墨迹。
同样锋利的,还有他手中那柄泛着寒光的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