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很高,也不很矮。
他的皮肤是象牙白,气色红润,笑起来眼角钩一道小小的弯,笑声明亮。
他叫阮丹青。
是一个……很特别很特别的男孩子。
对褚世择来说,阮丹青无疑是个小孩,尽管已成年。
毕竟,在认识阮丹青这一年,他即将迎来三十五岁生日。
人们称三十岁为而立,四十岁则不惑。
而他正介于其间。
人生至此,还谈什么爱不爱?
褚世择也一向不认为自己会爱上谁。
其实在他年少时,曾也花时间思考过爱是什么。
他正式地、非正式地谈过几场恋爱,尝试找个人生伴侣,无非是看电影和喝咖啡。
然则他天性使然,处处警惕,待人客气,每次这样乏善可陈地共度数个钟头,各回各家。
但他在情场仍是交好运的。
只要他愿意,无需主动,从不寂寞。
再往后,某一天,他忽尔想,有这闲工夫,不如用在事业上,铁定大有可为。
——他也的确这样做了。
商场上结识的朋友问他:“不寂寞吗?”
他麻木回:“各国局势瞬息万变,石油变价,股票线过山车一般涨跌,足够刺激。”
他们身边时常更换美人。
像更换一件装饰品,独家装饰。
褚世择看在眼里,明白一切流程。
但没兴致。
并非他道德观念高。
他自认是个似正非邪的人,人各有命,各人有各人的想法,别人怎样,与他无所谓。
有人以烧空仓房取乐,有人为爱种种癫狂。
他都觉得无聊透顶。
。
那天,他本意是去管教侄女。
不管不行了。
小姑娘叛逆期,十分不驯,去年生日请一支男团到游艇上单独表演,混进许多不三不四的人,闹得乌烟瘴气。
他必须把控一下宾客名单。
抵达时,褚曼丽在对着屏幕笑着点头:“不错,这个很英俊。”
或许是命运注定。
那一天,那一时刻,他偏偏以那一角度推开门,正好看见屏幕上的阮丹青。
像被拘在玻璃瓶里的小小美人。
他一闪而过地看见一眼,下意识想再看一眼,侄女已经关掉手机。
就好像他刚才所见的只是一刹冶艳的幻觉。
“舅舅,你怎么来了?”
侄女笑问。
他说:“你妈妈说,你请了百来号人在游艇上庆祝生日,流水席一周?”
侄女狡辩:“哪有那么多,不过三十来个人罢了,狂欢只有一晚上,我保证不违法乱纪,余三两个朋友陪我继续环游。”
他亲眼见过大姐在这年纪时多爱玩,挡是挡不住的,哼一声:“别太出格。”
侄女连声向他保证,怕他怕得噤若寒蝉。
所有人怕他的样子都是相似的。
不知从哪时起,便这样子了。
说不上忒地,他总在想刚才一瞥的男生。
像命运往他的心窝里突然掷进颗骰子,滴流滴流地转,不问的话,不肯停歇,所以他还是问:“那才你视频那男生是谁?”
侄女说:“是我的男伴。”附加,“不是奇怪的人,是个名校高材生,家世清白……”
他问:“花钱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