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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怪诞的话剧（第1页）

何敏达从银行里取回来整整两箱子钱，红彤彤，打开箱子过年那喜庆的气氛都要溢出来，可惜这钱不是为自己取回来，所以何敏达的心情没有那么好，骂骂咧咧地拿出来一摞红包，每个里头包上一万块，封好。

红包是从网上批发回来的，一百个红包九块六毛八。

只用了七十二个，沉甸甸的一桌子红包，里头总共包了七十万多人民币，几乎要把桌子压垮，一个让人着实心疼的数字。

女人从厨房撩开帘子走出来，手里端着热气腾腾的排骨汤，想放下却发现桌子被红包堆满，习惯了被吩咐，一时之间竟然端着砂锅手足无措起来。柔顺的黑发散在胸前，虽然在自己家里，却穿着性感，胸前的肉看起来比锅里的可口。

何敏达没空观赏，觉得女人木讷，语气也不耐烦：“先找地方放下，把桌上的红包收拾起来，等明天挨个送过去。”

于是女人立刻将砂锅端回厨房，又回来收拾红包，一个两个拿在手里，感受着手里的分量，问：“今年是一万块吗？”

何敏达更觉得烦了，他点了根烟，吞云吐雾中回答：“嗯，这年头什么物价都越来越高了，平时收费也涨价了，红包也得跟着涨。”

女人只是问问，并不会发表任何意见，她点点头，将全部的红包收进箱子里。

夫妻两个坐在桌上喝排骨汤，何敏达问起儿子：“小墨那个冬令营什么时候结束？还有几天就过年了。”

女人像是被提到什么关键词，答得迅速：“后天上午十点钟到学校门口，我去接他。”

何敏达点了点头：“嗯，过年肯定是要回家的，不然不像话。”

第二天女人挨家挨户上门送红包，这是美差，主人家惯是笑脸相迎的，何况今年的红包比往年厚，递出去之后就足以让人露出笑脸，转身偷偷打开红包，看见里头是红色的票子，转回身之后那笑容就更加真心实意了。

“这几年多谢你家老何了，要不是他，咱们村里能住上这么气派的房子，能有这个发财的机会？”

这句话一上午的时间女人耳朵听得都起了茧子，去了谁家都是这套说辞，所以回答也变得机械：“还是咱家娃自己争气，有生意得愿意做才有机会赚钱。”

客套话说完，气氛便显得有些尴尬起来，男人突然想到缺了一个人，回头喊：“何运莲！干妈来给送红包了，你这孩子太不懂事了，不知道过来说谢谢吗？”男人把红包揣进怀里，骂骂咧咧往屋里走，不多一会儿带出来一个女孩儿，看起来怯生生，全靠男人在背后推了几下才愿意出来。

多娇嫩的女孩，看起来也就十四、五岁，开口的声音像是百灵：“干妈，谢谢干妈。”

女人张了张嘴，莫名缺了股应声的勇气，只是笑着抓住女孩儿的手：“不用谢，不用谢。”

何运莲再不知道说什么好了，眼睛在干妈和父亲之间转来转去，明明只是站在这里，却好像受了惊，惶恐得几乎要跪下来。男人看她这幅样子，真是觉得不争气，没见过世面的窝囊模样，这样能赚到什么钱？他一巴掌要落下去，女人赶紧开口：“别，别打孩子，留下什么痕迹就不好了。”

男人赶紧收了手：“是是，他干妈，你说得对，真是我糊涂了。”

女人待不下去，赶紧找了机会离开。

但心情完全没有放松下来，因为下一家也是同样的模板，真心实意的感激和诚惶诚恐的退缩，这两者奇异地纠缠在一起，就像看一部怪诞的话剧，让女人产生强烈的分裂感，红包里装着人人都喜爱的人民币，在她手上却像是烫手山芋，灼热又疼痛。

今天早上起床之后就发现下雪了，大巴车在路上走得慢了点儿，两小时的车程硬生生拖到将近三个小时。

何京墨玩游戏玩得脖子疼，也玩腻了，游戏机搁在大腿上，伸长了胳膊抻了个懒腰。身边坐着个女生，长了一脸雀斑，扎着两个羊角辫，他玩游戏的时候一直都是渴望又好奇的眼神，好像洋娃娃。

何京墨开口这问她：“你想玩吗？”

女孩赶紧摆手：“没有没有，我就是看看。”

何京墨把游戏机塞进她手里：“你玩呗，这是个种田游戏，你随便弄就行了，就算有什么不对的我直接回档就恢复原样了。”

女孩根本听不懂他在说什么，游戏机就在她怀里，她甚至不敢伸手碰，表情窘迫到快要哭出来：“我不会，不要弄坏了。”

何京墨歪着脑袋：“没关系，这个很便宜，要不干脆送你好了。”

这句话简直把女孩吓到了，她用最快的速度把游戏机放回何京墨手里，说了好几声谢谢，然后低着头掉了眼泪。何京墨搞不懂，可他见多了女孩哭，经常有很多女孩从他家的某个房间出来，都是这样的表情，女孩的眼泪真是不值钱的东西，他变得麻木，不再理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