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身要走,却被人又按了下去,张浅上前,笑得诡异,诡异中又隐含志在必得。
“慢着,夫人是镇北侯府的夫人,出行,尤其是夜间出行,怎么能就带一个丫鬟,纵使您往日里是江家的姑娘,也没有这样的吧,被外人知道了,可要说老夫人苛待人了。”
“再说,她这会儿出去,谁知道是不是临时买布,再顺便卖通个伙计,来撑夫人的谎呢。”
秋茶瞪眼,回:“什么话,夫人是真的去买布了!我两个眼睛看得真真儿的,你这个人,怎么黑白颠倒,竟说胡话!”
其实秋茶心里挺没底的,难怪夫人要专程去成衣铺换女装,难怪要去布坊买布,原来都算到有这一遭了。
顿时,她对江绾心生无上的仰慕之情。
张浅却佯装委屈,“奴婢只是做个猜想,是与否,可要全凭老夫人定夺的,老夫人面前,奴婢哪里敢胡说八道。”
“反倒是你,空口无凭的,让你出去,万一你捏造个证据回来怎么办?咱们做事可都要凭良心的。”
话是对秋茶说的,可言语中夹带的刺,根根都往江绾身上扎。
“你······”
“好了,”老夫人几个字解了表面的纷争,“绾儿,你起来吧。”
“是。”
“过来。”
江绾走过去,蹲久了,步伐有些不稳,但不能失了礼仪,强忍着酸胀感,让自己稳当。
老夫人拉起她的手,“你老实说,去干嘛了,只要不是什么出格的事儿,这事,就算过去了,祖母也不会怪你。”
谢允的身份不能暴露,她避重就轻。
“祖母,当真去了布坊。”
“府里就设有秀锦阁,里面的布多的是皇商供应,还比不上街口布坊了?你又何必去买。”
大长公主这话明显不信。
张浅在旁更是煽风点火。
“是啊夫人,秀锦阁不仅布料上乘,连带着绣娘都是从宫里出来的,哪一样都是顶顶好的,夫人最近账本看得勤快,会不知道?”
此话一出,场上气氛更为焦灼。
一小厮急忙赶过来,喘着气儿上报,“老······老夫人······”
秋茶眼睛一亮,江绾也跟着松了口气,都以为是布坊伙计送料子来了。
“着什么急,又不是哑巴,说话断断续续的,让老夫人怎么听嘛。”
张浅责怪的眼神射过去。
那小厮才深呼吸,冷静下来,后说:“大爷正往这边来呢。”
闻言老夫人忙抬手,身边的嬷嬷手臂跟上,老夫人搭着手臂就站起身。
面色担忧往厅外望,“这夜里冷,这孩子怎么还出来吹风,这可要不得。”
后又吩咐:“把前日圣上送的金丝羽被拿出来。”
这边忙活着张罗着,江绾那边心底慌乱着焦灼着。
那布坊她常去,离着镇北侯府也不过两条街的距离,怎么会到现在都没到。
大爷若是来了,更是难办。
凌子鸢被推着进来,此时身上已经有厚氅披着,看着就很暖和。
可老夫人并不这么觉得。
她率先关注到的是凌子鸢发白的嘴唇与略青的脸色。
“鸢儿啊,你来这做甚,还穿得这么薄,大夫都让你好生静养了,怎的比我这老骨头还不听劝。”
老夫人招了招手,那拿羽被的丫鬟便要去给人盖上,张浅三两步上前,从她手里夺过羽被。
她洋溢着笑容,很甜美,走上前去给人裹紧实了。
这一裹,凌子鸢没一会儿便觉得热,要是祖母不在,他早就将被子扔地上了。
他全程都没将眼睛放在张浅身上,张浅却因得以近身而乐在其中。
凌子鸢直勾勾的眼珠子落在了江绾身上,此刻江绾离他最远,像是要将自己埋入黑暗中,不愿被人注意到。
但某人的视线过于强烈,她才像是如梦初醒般,无奈上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