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淼淼没接,“你忘了我原先是做什么的了?这药,我自己也会做。”
南烛自顾将其塞入她的手掌中,“那也拿着。”
见她瞧着药罐也不收,又多了一句:“大人赏的。”
孙淼淼将视线投到张澍身上,嘴唇抿起,这才收下。
“多谢。”
南烛薄唇紧闭,路上不再发一言。
浓烟消散。
火光星点燃起,为大理寺的地牢暗中取光,却也堪堪如凿壁偷光,昏暗。
期间凄厉的哭喊声环绕,碰上石壁又回转不断,更添可怖。
地牢有两层,第一层众人皆知,第二层是张澍接手大理寺后悄无声息建的,除了亲信,无人知晓。
而胡波便是被关在这第二层。
张澍将碗中茶一饮而尽,“这厮嘴巴严,还需得磨上些时日。”
凌子鸢闻言抬眸,有些意外,“张大人用刑水准有所下降啊,竟还有你撬不开的口。”
“此言差矣,审人好比教书,讲究因材施教。”
“这胡波表面英英玉立,内里却溃烂如泥,每日夜半都需得吸食半管五石散,药瘾极大,昨夜才断了他一日,便双腿无力,双眸无神,匍匐如夜半的硕鼠。”
“五日,”张澍比出五根手指头,“不出五日,那嘴不开也得半漏。”
他挑眉,“备上三壶上好的秋月白等着吧,我张澍与你相识十载,可曾让你空手过?”
帘舟马行所处街道为安行街,街道两旁经营着酒摊、混沌铺、粗茶铺、马具铺、典当行。。。。。。
人行马往,多是着粗布麻衣的健硕百姓。
挂满绿松,垂吊宝玉的香车在其间脱颖而出,显得格格不入。
大家伙儿却识相地往两边靠,香驹非富即贵,若是不小心冲撞了,是他们一年才几担米营生的粗人承受不起的。
“夫人,怎么不直接回府,偏要往这鱼龙混杂的闹市走,奴婢都闻着马粪味儿了。”
秋茶拽紧袖子捂着口鼻,嫌色难掩,家生婢哪里去过这些地方。
“我要寻人。”
说着,江绾便让车夫停了车,随着一声勒马“吁”叫,香车停在了一家破漏的巷子前。
落脚处布满污秽,雪不成雪,与黑泥搅和在一起,灰色更显脏。
秋茶下车前,犹豫了好一会儿,最后还是眼一闭心一横,直直踩了下去,险些吐出来。
“夫人,奴婢瞧着不是寻人,而是熏人。”
江绾踩着脚踏阶梯下车,却神色如常,眼眸望着深巷,嘀咕着:“应当还在此处吧。”
“夫人您说什么?”
她的声音过细过小,被周遭的吵闹声掩盖,纵使秋茶耳力再好,也听不真切。
她凑近她的耳畔,“随我来。”
江绾抬脚入了巷子。
夫人都没嫌恶,秋茶也不好继续矫情,便只得当没看见没听见没闻见,直愣愣跟了上去。
这边二人的影子消失在陋巷,那边马行处的隐蔽地洞同时升起了脚步声。
张澍从马行正门出来,左侧方那华丽的香车便引了他的注意,本在思索是谁家公子哥来此地问柳,视线一定,不禁笑出了声,那香车上刻着的不就是“凌”字吗?
这满京城,姓凌的可就独一家。
凌家公子哥双脚只能跑地洞,大长公主金枝玉叶,更不可能到此一游,那凌家还剩谁能乘坐这等规格的马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