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绪也随之波澜不定。
秋茶跟在身后没忍住发声:“二姑娘,您当真属意那凌将军……”
什么时候的事,她怎么不知道,不应该啊。
江绾摇头,说得无力又无奈。
“假的,我对他······这辈子都不会有半分情谊。”
“啊?那您方才又是何苦呢?恕奴婢多言,其实,若是您坚持不嫁,老爷夫人一定会想别的办法拒绝的,又何须自我委屈。”
江绾停下脚步,回头深深地瞧着秋茶,上一世,她应该也成了刀下亡魂。
她是无辜的,只因跟了她。
“时辰不早了,秋茶去备水吧,尽量热些,我想净身。”
她如今说再多也无益,秋茶不会理解。
况且,她也说不清楚。
——
凌子鸢上不了马,侯府便将他从前常驱使的汗血宝马装点上红绸缎,马匹的鬃毛好笑地被固上一个冠。
迎亲队伍敲锣打鼓地盘旋在江府门前。
江绾双手轻巧地捏着玉制团扇柄,鸳鸯扇面堪堪遮住她的口鼻,露出远山峨眉与桃花媚眼。
那装点在眼尾的桃花钿,搭配着白珍珠,实实摄人心魄。
在旁搀扶着她的秋茶,眼眶要与嫁衣比红,江绾朝她示意,要她安心。
赵氏与江侍郎一路护送至府门前。
赵氏不舍,“绾儿啊,日后也当规规矩矩行事,莫要行差踏错,让人揪了你的错处,侯门海深,你得长些心眼,保护好自己,要是过得不顺心,那就回来,江府门一直给你留着。”
虽眼含不舍,但孩子大了,到底无法常伴左右,想说的话如滔滔江水,入了海后归于平静,却也只得漏出丁点话语。
江绾听着与前世出嫁时相差无几的话,心中思绪潮涌。
似乎想到了什么,她停了脚步,对着江心白说:“爹,你可否答应我,往后在朝堂上莫要乱说话,有时候,独善其身便是正道。”
“什么?”江心白被这没来由的一句话也给说蒙了,但瞧着闺女那认真的眼眸,他还是点了点头,“你放心,爹做事有分寸,朝堂上的事儿哪里需要你个小女儿家的操心。”
她必须操心,上辈子江家站错队,跟着宋濂入了太子一派,死前不知是哪位皇子取得胜利,但绝对不是太子。
宋濂落得个满门抄斩,江家呢?又是什么光景?
这次他没有嫁给宋濂,江家是否就能够得以保全?
眼下朝局动荡,暗流涌动,江家最好的归宿就是保持中立,跟谁都要好,又谁都不好。
此事急不得,江心白显然不会把她的话放心上,往后她还得慢慢劝,徐徐图之才行。
“喔吁~”马叫了一声,打断了思绪。
她转身抬眼,却没瞧见新郎官。
有猜想过他会坐步舆来接亲,或是请个亲眷代劳,倒是没成想,竟派了匹老马过来。
念头回望,那凌子鸢的腿是什么时候好的?
上一世二话不说就在深夜点火抄家,兴致来了,还在捅她前说着叙旧的话。
他做事,一向是这么随心所欲吗?
可如今她与他非亲非故,没仇没怨,好歹,给她留点面子吧。
“你们欺……”
江绾手搭上秋茶的胳膊,示意她莫要乱言。
罢了,大喜的日子,她忍。
江绾努力忽视街边若有似无的嘲笑声,硬着头皮上了骄撵。
上轿前却忽然瞧见了宋濂的身影,他?他怎么会来?
江绾逼自己不去在意,深呼吸,宁心静气。
会改变的,一切都会。
骄子外头镶着金玉绿松,里头还挂着两幅山水画,画中有诗:多行不义,必自毙,子姑待之。
什么意思?
字倒是写得苍劲有力,词是真的让人生气。
兴许是备骄的小厮拿错了吧,她宽慰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