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顾南没多想,一口应下,“就放在床头,你想看什么拿什么。”
&esp;&esp;推开房门,睡了一晚的房间还没有开窗通风,有点闷,但味道不算难闻,床上的被子乱糟糟的没有叠,但奇迹般的,床单很平整,只有并不明显压痕。
&esp;&esp;他走到床边拿起最上面的一本散文集,离开时往垃圾桶里扫了一眼。
&esp;&esp;垃圾很少,只有几团纸巾,并没有包装袋之类的东西。
&esp;&esp;顿了一下,他又去了趟浴室。
&esp;&esp;也没有。
&esp;&esp;他站在门口,脸色有些木,思绪也很混乱。
&esp;&esp;略一犹豫,最后不死心地拉开了床头柜抽屉。
&esp;&esp;心头仿佛有一块大石头突然落地了,极重,砸得他一时间呼吸凌乱,心跳飙升。
&esp;&esp;一种极为荒谬的情感在心底蔓延,让他的表情在一瞬间似笑非笑似疑非疑,滑稽无比。
&esp;&esp;好奇怪。
&esp;&esp;他们在干什么。
&esp;&esp;哥哥,他到底……
&esp;&esp;复杂的情绪在心头层层交织,最后只化为一声似嘲似笑的轻呵。
&esp;&esp;他又拿起一本书,离开房间,关上那扇藏了许多秘密的房门。
&esp;&esp;“姐姐,这两本哪本好看?”林惊蛰把拿出来的两本书摆到顾南面前。
&esp;&esp;顾南指了下她买的那本,“你哥说这本好看。”
&esp;&esp;林惊蛰拿起顾南指的那本,弯了下眼睛,“那我也看这本。”
&esp;&esp;他随手一翻,发现里面有一页夹了张书签。
&esp;&esp;打开来,是沈从文的《致张兆和》。
&esp;&esp;雪白的纸页上印着整整齐齐的铅字,但左边那一页只印着一句话:
&esp;&esp;我们相爱一生,一生还是太短。
&esp;&esp;下面有人用黑色签字笔写了两个名字。
&esp;&esp;顾南生,林惊春。
&esp;&esp;中间用一个十分小学生的爱心连起来。
&esp;&esp;他认出来这是林惊春的字迹,他的字不太好看,只能算端正,但这几个字的每一撇每一折都像练字一般用足了力气与耐心。
&esp;&esp;他仿佛看到了林惊春趴在床上,嘴角噙着笑,一笔一划认真写下这两个名字的模样。
&esp;&esp;林惊蛰无意识搓着纸页,“这本书姐姐看过了吗?”
&esp;&esp;姐姐,我发疯似的祝你好!
&esp;&esp;顾南以为他是想交流对这本书的看法,点头道:“我看过了,这本书里收录的散文都很不错。”
&esp;&esp;林惊蛰合上书,“我会认真看的。”
&esp;&esp;无意间看到了林惊春隐晦表达的爱意,如果放在今天之前,他一定难受的抓狂,但在今天之后,他觉得这几个字多了些其他味道。
&esp;&esp;一种被小心藏起来的矛盾与荒唐。
&esp;&esp;他拿着两本书回房,将林惊春喜欢的那本书简单翻了一下。
&esp;&esp;书封很简单,左上角是黑灰色的滩涂,右下角是一条栽种着树木的小路,中间的留白写着书名。
&esp;&esp;《我想做一个能在你的葬礼上描述你一生的人》。
&esp;&esp;一个十分悲凉而震撼的名字。
&esp;&esp;林惊春看的很仔细,看到喜欢的句子会用签字笔划记出来,偶尔写上几个字,几乎都是与顾南有关的。
&esp;&esp;比如朱生豪的《我是宋清如至上主义者》里,他就圈了好几处:
&esp;&esp;“我发疯似的祝你好!
&esp;&esp;阿姐,你的来信有如续命汤一样,今天我算是活过来了,但明天又要死去四分之一……”
&esp;&esp;林惊春在“阿姐”两个字旁做下笔记:姐姐,我发疯似的祝你好!
&esp;&esp;文字真诚恳切,情感直白肉麻。
&esp;&esp;他抚摸着那板正的笔迹,林惊春阅读时的痴迷模样跃然而出。
&esp;&esp;他羡慕他的大胆示爱,被包容着,能得到回应,而不是像他一样藏在黑暗里见不得光。
&esp;&esp;林惊蛰呆呆看了半晌,不知道出于什么心理,拿起笔在旁边添了几个字。
&esp;&esp;放下书,他登上游戏开始赶进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