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等林里正说话,少年已掀开布,取出三个粗陶罐子,依次摆上桌面:“这罐是原味,这罐加了桂花,这罐”他忽然瞥见南宫先生腰间的玉佩,眼睛一亮,“这位先生看着像富贵人,给您留罐茉莉的,香!”
周大学士的脸已黑如锅底——这草民竟敢对“南宫先生”指指点点?却见南宫先生笑着接过陶罐,嗅了嗅:“倒是比贡茶多了些烟火气。”
正说着,又有个妇人挎着竹篮进来,掀开盖布,露出里头的蒸南瓜和酱菜:“他林婶子昨儿崴了脚,没法送饭,让俺捎带些。你们尝尝俺腌的芥菜,比去年多搁了半两辣子。”
“使不得使不得!”林里正忙摆手,“村公所早备了伙食。”
妇人瞪他一眼:“咋?嫌俺做得不好?你小时候还偷吃过俺家的烤红薯呢!”
满屋子人都笑起来,南宫先生看见,林里正耳尖泛红,像个被抓包的孩童。这场景让他想起幼年,乳母背着他偷跑出宫,在巷口吃油饼时被父皇撞见,乳母吓得浑身抖,而父皇只是笑着说:“以后想吃,让御膳房做便是。”
可终究,御膳房的油饼里,没有巷口阿婆的葱花味。
“大人您瞧,”林里正指着墙角的木架,上面摆满了陶罐、布包、油纸袋,“都是乡亲们自个儿做的,非说我们忙,顾不上做饭。其实村公所开了伙房,可他们总说”
“总说啥?”南宫先生挑眉。
“总说,”林里正挠挠头,“说这是自家人该做的事儿。”
午时(:oo)林里正终于得空坐下,灌了半缸子凉茶。周大学士盯着他磨出老茧的手掌,忽然开口:“林里正,你这般治村,可有章法?”
“章法?”林里正抹了把嘴,“要说有,就是八个字:大伙的事,大伙说了算。”“还有就是,我为人人,人人为我。”
南宫先生想起朝堂上的景象:大臣们捧着笏板,说着言不由衷的场面话,遇着难事便推给六部,真正做事的人却连面圣的机会都没有。他忽然指着墙上的地图:“那医馆,何时能成?”
“医馆等铁坊打好药柜就盖。”林里正翻开账册,“盖房的水泥从工场调,工匠是木坊和铁坊的师傅兼着,钱从村集体的工坊利润里出。乡亲们说,娃子现在都读书了,在家的老人们头疼脑热,总不能都往县城跑。”
“那资金可足?”王大人忍不住问,他管了一辈子户部,深知建学堂、医馆何等烧钱。
“够!”林里正掰着手指头算,“都由村里出,以后他们看病只需支付药钱即可。”
屋内忽然静得大臣们看着林里正粗糙的手掌、补丁摞补丁的衣袖,再想想京中那些哭穷的州府官员,个个肥头大耳,却连修段城墙都要克扣三成银钱。
“南宫先生,”林里正,“此次前来有什么需要的货物?”
话未说完,铜铃又响。这回进来的是个六七岁的女娃,怀里抱着一束野蔷薇,后头跟着个拎着瓦罐的汉子。
“林叔!”女娃踮脚把花插进窗台上的陶罐,“这是给你的,娘说你屋里没花,不好看。”
汉子揭开瓦罐:“俺新打的米酒,你尝尝够不够劲?”
林里正刚要接,女娃忽然指着南宫先生的头:“这位伯伯的头好长!像俺家的蚕丝!”
满屋子人哄笑,南宫先生却不恼,弯腰摸了摸女娃的头:“那伯伯送你件礼物如何?”他从袖中取出一枚镶宝石的簪,却见女娃连连摆手:“不要不要!俺娘说,不能拿陌生人的东西。”
“陌生人?”南宫先生一怔,在宫里,哪个孩童见了他不是哭着喊着要金锞子?
“是啊!”女娃躲到汉子身后,露出半张脸,“不过伯伯要是常来,就不是陌生人啦!”
再坐了一会儿南宫先生起身告辞。林里正送他们到院门口。
“林里正,”南宫先生忽然压低声音,“若有一日,朝廷要推行你们的法子,你可愿意进京说说?”
林里正愣了愣,挠头笑道:“俺哪懂啥法子?就是觉得,让大伙都有饭吃、有衣穿,比啥都强。再说了,”他望着远处正在盖的三层小楼,“真正的出主意的人您又不是不知道是谁,私下问她就是。”
闭目养神的南宫先生嘴角微扬,指尖还残留着野蔷薇的香气:“你们说,朕若是把朝堂变成村公所,让大臣们都去晒盐、打铁、种庄稼,会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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